監宮女自是一力阻攔,可他們越攔,青姑越擔心,最後竟是發狠硬闖了來,而那些人哪裡攔得住她。她直衝到寢宮門前,看著大門上的鎖,伸手一拉一扯,那鐵鎖就象紙做的一般給她扯下來了,她一手拍開門,就衝了進去。她擔心容謙,心如火焚,直衝進內室,看著樂昌和燕凜站在容謙床邊,正要發怒,卻忽地一呆,倏然止步,伸手指了燕凜,失聲道:“你的頭髮怎麼了?”燕凜也被她震驚的目光,驚異的語氣給嚇了一跳,不明所以地伸手摸了一摸,沒覺出頭髮有什麼問題,隨手又扯了身後一綹頭髮到眼前看了看,微微一怔,卻又淡然一笑。原來如此!數日之間,發白如雪,而他自己卻是不知道。青姑呆呆望著他,看著他眉宇間的深深倦色,看著他滿頭皓然白髮,雖然她什麼都不明白,卻莫名地感覺到了一種深深地悲涼。燕凜反而對她一笑:“沒關係,這不是什麼大事。其實……這樣,也好……”若這白髮,是為著容相而來。倒還是樁好事吧。等神醫治好了容相,遠遠地送走了他,最起碼。他還可以留下一個念想吧。我至少,還可以看著我自己的發。想著,我總算,也為他做過一些什麼,我總算,也曾為他。白了少年頭!他那樣有些淒涼地想著,卻知道,自己怕是連保留這如許白髮的自由都沒有。他是大燕國的皇帝,他必須要面對他的臣民,他地百姓。若是年紀輕輕卻白髮蒼蒼,會惹來多少物議猜疑,惶恐不安。他無聲地喟嘆,輕輕搖搖頭:“青姑娘你別擔心,我只是來看看容相。現在就要走了。”他給了樂昌一個眼神,率先向外而去。最終,沒有勇氣回頭再看容謙一眼。青姑依然呆呆看著他。不明白那樣一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帝王,怎麼幾天不見。就似成了一個憔悴老人。他的龍袍寬大。身形不免就顯得消瘦了。隱約倒和容大哥有些象。容大哥這兩年瘦得厲害,什麼衣服穿著。都有些清瘦地感覺。而這個人,卻象是在這兩三天之內,飛快地瘦下來的。她心中莫名地一軟,吶吶道:“其實,如果你想來,可以常常來看容大哥。容大哥很在乎你,如果有你能陪著他,他也許醒得快一些。”燕凜心中一陣酸澀。不不不,我永遠永遠,不會再近他了。他強壓了痛楚,勉力笑笑:青姑娘,謝謝你。只是,我很忙,怕是沒什麼空能過來,你知道地,我是……”他到底是慘笑了一聲:“我是皇上。”青姑低了頭,不再說話。燕凜慢慢地走出去,樂昌看他腳步飄忽,神情迷亂,也只得擔心著一路跟著出來。清華宮外,史靖園已經靜靜等了很久,很久。…遠遠看著好友凜然的神色,燕凜倒也不覺地意外。他慢慢走近過去,微微低了頭,輕聲道:“好了,我認輸。我會好好做事,我會好好治國,我會做好一個皇帝本份上該做的一切。靖園,你可滿意了。”史靖園心中惻然,卻不敢在這一刻露出軟弱之色,只咬著牙點點頭:“如此,便是大燕之幸。”燕凜輕輕嘆息了一聲。他不屈服,史靖園,王總管,樂昌,這些他身邊的親近之人,誰也不會放過他的。更何況,既然已經決定要還那人一個自由,他便要努力地做好這一切,努力地好好活著,至少要看起來好好地,努力做好本份,讓那人離去之時,可以少一些牽掛和擔憂吧。他低聲說:“靖園,我總說這一生最佩服太祖,當年方輕塵身死,他守屍十日,拔劍而起,震服四方。我只道他性子堅強,什麼也打不垮他,如今才知道,那十天的守候,十天的煎熬,到底是什麼滋味。當年,他能走出來,於天下是大幸,於他自己……也許,當年他身邊,也有你們這樣的朋友,這樣的親人,無論如何,不肯讓他放棄,無論如何,也要拉他出來吧。”聽他語氣淒涼,史靖園的臉色也不覺黯然了。燕凜卻反而笑了笑,儘管笑容都有些疲憊:“好了,所有的事,我們一件一件來辦吧。首先,是清查刺客之事……”樂昌在旁邊聽著終於有些擔憂,低聲道:“皇上。”“我做的事,便該我自己負責。什麼事情,都總該有揭穿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