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氏兩眼盯望那映在窗紙上灰濛濛的天色,想起那噩夢般的往事,將一隻病得蒼白的手緊揪在自己襟上,顫抖著毫無氣色的嘴唇沉沉喘息著,隨著回憶深入,她的喘息也若要扯斷魂般……那個漆黑的夜,她和夫君將親生女兒帶到了江岸邊,為了緩解家裡的拮据,她親眼看著自己的夫君將一雙黑手掐在了女兒幼嫩的脖頸上,要不是見江面有船靠近,倉皇奔逃,要不還得將已癱軟的女兒推下江去……
時到年關,已無客船可租,郝春他們只能租一隻較大的漁船,和船上的人家將就著住在一起,坐船南下,但寒冬臘月連日飛雪,實在難以前行,迫於安危的考慮,他們便先落腳於京城相鄰的建鄴。
方嵐跟著方鴻飛行商的這些年,到過的地方也不少,建鄴也來過一兩次,因此也不陌生,上了岸便很快找到了一家大客棧落腳。
雖然已談及婚嫁,但方嵐還是很守禮法地要了兩間房,只有白日才到郝春的房間,夜裡無事便不輕易打擾。只有除夕這日例外,不過也是郝春到方嵐房裡,還拉著荀書一起用年夜飯,他們三個有家歸不得的人便圍坐在一起吃著客棧做的豐盛飯菜。
這樣不在家過年卻和心愛的女子在客棧過,對方嵐來說這年過得實在不一般,不一般得叫他高興,幾杯酒下去便是酒酣耳熱,伸手就覆在了郝春一隻被燭光映得鵝黃玉潤的手背,側頭微起略帶醺意的俊眼,嘴角掛起喜悅微笑凝望坐在身旁的她。
一路上郝春問了他眼睛的事,知道他的用心,心裡萬分的感動,如今有潘良文為她牽媒,保她順利嫁入方家,她對方嵐也不在刻意拒絕,面對眼前那炙熱的目光她坦然直視,回以甜美的微笑。
一位是視而不見他存在的主人,一位是來自現代不避諱感情流露的女子,荀書坐在他們中間感到極不自在,便悄悄起身溜出了房門。
荀書才將房門關上不一會,方嵐勾嘴一笑,眯了眯眼神好似引誘她般道:“過來些,我有話和你說。”
郝春很喜歡方嵐這帶著醉意又有些慵懶的溫柔聲線便很自然地將臉湊了上去,方嵐乘其不備側頭在她被酒薰染成酡紅的臉頰上啄了一口。
她還真以為他有什麼想說呢,這樣被突然親了一口,她不好意思地抬手抹了下那邊帶有方嵐唇上食物油膩的臉,假作嫌棄道:“哎,嘴都不擦,討厭。”
方嵐見她又嫌棄又笑著的臉覺得很可人,便有意戲弄她側著頭故意又在她另一邊臉頰啄了下。郝春可被眼前年輕的俊美男子調戲得羞惱參半,抬起雙手捧住方嵐的臉頰,正對著中間那紅潤潤的薄唇,一下將自己也是油潤的嘴唇貼了上去,心想“淘氣的小子,姐姐教你好好接吻”。
方嵐一下撐起了微眯的眼睛睜睜地瞧著郝春已閉上雙眼的桃粉臉頰,兩片薄唇微微動了動,頓然又止住了,抬手握住郝春的一雙手背把她的雙手由自己臉上拉了下來,緩緩將臉移開郝春的臉龐。
郝春覺得方嵐的舉動有些冷淡便睜開了眼,目光注視著方嵐一臉難言的臉頰,微微抬了下眉意識到大概是自己過於主動太超出他的意料,便試探問:“怎麼了?”
方嵐將她的雙手合握在自己寬大火熱的手心裡,淺淺微起唇道:“我不想讓你不幸福。”
“嗯?”郝春有些不明白方嵐的意思。
方嵐望著郝春烏亮亮雙眸裡的疑惑道:“你我不再是主僕,被正娶的女子應該留在洞房花燭夜。”
呃!被當成放蕩的女子嗎?
郝春有些判斷不清方嵐的話意,以情景來說方嵐有些像在提醒,但那專注又輕若嘆聲的話又好像他是在自語。
可不論是哪種意思,郝春覺得自己剛才確實太外露了,或許會讓他這個古人覺得不舒服,為了彌補一下自己的形象,她將雙手由方嵐手裡縮了回來,從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