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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說對,對,我想起來了,你回來以後跟我提起過的——“此人果然驍勇麼?”是勳點頭:“孫策弓馬嫻熟,只稍遜於子義,而與呂布在伯仲間……”他心裡說,呂布你要是當面聽到這種話,非得氣得吐血吧——“至於用兵之能,亦一時之人傑也。然而年輕氣盛,性如烈火,又有一樁事極肖乃父……”
曹操問:“哪一樁事?”是勳微微笑道:“自視過高,不甘屈居人下。昔孫文臺與袁術共討董賊,袁術斷其糧秣,文臺親馳馬袁營中,當面責斥。可知袁、孫之間,非主從也,實同盟也。我料孫策亦不甘久居袁術之下……”他本來接下去想說,請朝廷賞以名爵,遣一介使往說孫策,讓他跟那袁術劃清界線,但是轉念一想,他喵的老……餘自使荊以來,席不暇暖,若獻此計,恐又將遠涉江湖。何必呢?我這是何苦來哉?算了,說到這兒就閉嘴吧,別再繼續往下扯了。
可是他沒說出來的話,郭嘉竟然幫忙給說了:“宏輔所言,與嘉相合。如今可遣一介使前往江東,齎以朝廷名爵,加以籠絡,使其徐徐以絕袁術。袁、孫相合則難取,兩分則易與也。”
啊呀,他說了,他說了!是勳趕緊把腦袋轉過去,假裝沉思,既不瞧郭嘉,也不瞧曹操,希望他們暫時把自己給忽略過去。不過他這又有點兒想左了,此刻許昌朝廷才剛搭建,百廢待興,曹操就根本離不開身邊兒這些主要謀士,尤其是特意安插在朝中的荀彧、是勳等人。再說了,天子從關西帶來那麼多公卿百官,整天吃閒飯也派不上什麼用場,不過出回使授回官嘛,隨便指一個人去就成啊。
當下曹操想了一想,又注目荀攸。荀攸微微點頭:“二君所獻離間之計,甚為妥當。”曹操說好,那就先這麼著,我等會兒寫信給文若,授孫策何職,遣何人往赴宣旨,就全都交給他了。
當下又隨便聊了聊目前的形勢、都中的情況,曹操便宣佈“散會”,但是他特意把是勳給留了下來,說:“宏輔昨日所獻經注,操讀之整夜,雖不敢盡所苟同,亦見其中有全新之論,非老儒常談也。倘所料不差,其論源出《孟子》?”
是勳心說你丫果然目光如炬,當下點點頭,又扯大旗做虎皮:“前此出使荊州,得遇趙邠卿公,傳授《孟子》之義,故有感而為《詩》注。孟子云:‘民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此旁人未發之論,而孟子獨言之,細思實為至理。”
曹操點頭,說我昔日曾作《度關山》詩,也提過這個道理,當即曼聲長吟道:
“天地間,人為貴。立君牧民,為之軌則。車轍馬跡,經緯四極。黜陟幽明,黎庶繁息。於鑠賢聖,總統邦域。封建五爵,井田刑獄。有燔丹書,無普赦贖。皋陶甫侯,何有失職?嗟哉後世,改制易律。勞民為君,役賦其力。舜漆食器,畔者十國,不及唐堯,採椽不斫。世嘆伯夷,欲以厲俗。侈惡之大,儉為共德。許由推讓,豈有訟曲?兼愛尚同,疏者為戚。”
是勳心說你這首詩我很熟啊,急忙恭維道:“主公大才,此詩文意俱一時之選。”當然光說空話是不行的,他接下去就分析:“‘天地間,人為貴,立君牧民,為之軌則’,可知先有斯民,民聚而為國,因國而立君。順乎民意,則國全而君任,逆乎民意,則國亡而君死。斯民如水,而君如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水載舟者,高祖、光武,因之而興;水覆舟者,夏桀、商紂,因之而亡。”
曹操一拍几案:“宏輔此言大善,載舟、覆舟之說,亦可注為經傳,傳之後世。”說著話題突然一轉:“議郎之職,甚為清閒,且宏輔的家人未至許下,有暇之時,不如將此理以教吾子——子修(曹昂)雖冠,學問未通,正須長輩教導。”
是勳趁機就問啦,說我在宮中遇見了安民,已庇廕為郎,為什麼你不讓子修也去做郎官,或者別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