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言喏,心說行,劉表你也罵過了,下面輪到誰了?啥時候說到曹操哪?誰想是勳根本就不提曹操,反而說:“故彼三人,論其才、其志、其奉漢之心,皆不如玄德也,玄德無奈而下之。乃知天下大勢,非人力所能強挽,才雄之士,不得時則無以奮發。勳為玄德憾之,正所謂‘使李將軍,遇高皇帝,萬戶侯何足道哉!’”
劉備心說你這句話倒挺新鮮,不知道是哪位先賢所言——其實那是南宋劉克莊的詞,他當然不可能聽說過——想想自己半生遭際,不禁一股悲愴之意油然泛上心頭。只好再喝口水,以掩蓋不自禁流露出來的細微表情。
是勳接著勸他:“李將軍當孝文皇帝時,不過一邊郡太守耳,強欲從徵,反身死而名滅。玄德若當太平之世,亦可為賢守牧也,亂世而乃奮發,惜乎其遲。既如此,盍保安地方,以待朝廷之召,奈何屈居劉表之下,為其攻張將軍耶?張將軍為朝廷忠臣,亦無大罪,攻張將軍,與叛朝廷何異?!”
劉備心說你拐這麼個大彎兒,原來還是在為張繡說項——劉表可是承諾了,打下南陽全郡,就讓我當郡守,我有一郡之地,便有機會重新振作,這機會可絕對不想失去啊!正琢磨怎麼回是勳呢,就聽是勳又一語道破——
“劉景升表玄德為南陽太守,料應許諾,玄德若破張將軍時,即可實統全郡。然劉景升控扼七郡,帶甲十萬,良將銳卒,非張將軍所可拮抗者也,乃不自發,而委之玄德者,為知朝廷必有以救張將軍也。玄德何辜,乃為彼火中取栗耶?”
劉備聽不懂啥叫“火中取栗”,不過想也知道,不是啥好詞兒。只聽他回覆道:“荊州水軍甲於天下,惜乎步戰爾爾,難當涼州之卒,是故劉景升使備往攻也……”劉表不是故意坑我,只是俺們北方人比較懂得平原作戰啦。
是勳笑道:“昔秦之強也,楚徒恃眾以拒之,猶一戰失黔,二戰失郢,楚王棄宗廟而泛於江上。然項籍之興,乃以頹敗之楚卒破虎狼之秦師於鉅鹿、棘原,坑其二十萬眾。乃知兵之勇懦,在將之統馭,兵之整散,在將之約束,景升既以為南兵不足取宛城,何不悉付之於玄德?僅以文聘將之以為偏師。其文聘果相助玄德耶?或監視玄德耶?”
劉備心說你想讓劉表把兵都給我?那不扯淡嘛!不過說的也有一定道理,劉表這回就是把我當槍使來著,我心知肚明,可是沒有辦法……
就聽是勳繼續說:“吾行前已聞,朝廷將使豫州軍來援宛城,則玄德以寡擊眾,可保必勝乎?若有蹉跌,景升可願再益卿兵?或即新野亦難以存身也。吾為玄德憂之,因乃故交,故來相救。”
劉備心說啥,曹操還有餘力派兵來救援張繡?本來我加上文聘,跟張繡的實力就是半斤八兩,真打起來並無太大勝算,這要是再加上曹軍……“吾亦不願與張將軍為敵,劉牧所命,不得不從耳。未知侍中何以教備?”你就別兜圈子啦,你不想讓我打張繡,這心思我清楚,可是我的處境你也應當考慮到,在這種前提下,你名滿天下的是宏輔究竟有啥好主意了?趕緊說出來聽聽吧。
是勳微笑道:“玄德遠來,軍士疲憊;新野縣小,糧秣不充;宛城堞高,攻取不易。盍致意劉景升,使更益甲具、糧秣,使命往來,即真交付卿時,朝廷援軍亦到,乃可更求益兵……”
劉備聽了點頭,對方這話,有點兒請我養寇自重的意思了……這活兒我倒是樂意幹,只可惜並非長久之計——“設劉牧增益兵馬、糧秣,乃更求進軍,奈何?”
“待至明歲,吾自有計,使景升不促玄德也。”就請你安居幾個月的時間,等過了年,劉表就不會再催你啦,我自然有辦法牽制他!
第二天起身,雙方繼續談判,壓根兒就出不了什麼成果。但既然是勳已經跟劉備商量定了,又跟張繡通了聲氣,所以談判雖然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