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就先把那傢伙從皇帝的寶座上給扯下來再說!
曹操挺鬱悶,他在前線浴血奮戰,漢臣們在後方不停地拆牆角。最可恨也最無奈的。前線打得越好。他本人的權柄就越重,漢臣們對他的不信任感、畏懼感也就越深——整個兒一惡性迴圈嘛!所以他才想要封藩建國,撇開朝廷,單立一個大本營出來——原本歷史上是鄴城,如今是安邑——你們想在許都胡鬧,隨便你們,反正動搖不了我的根本。
當然啦,這般思考問題未免有些天真。許都確實只剩下了一個空架子,問題還有個實職的皇帝在呀!在原本歷史上,耿紀等人因而作亂,弄死了王必,其後關羽北伐,前鋒出沒許都近郊,就逼得曹操差點兒打算遷都。劉協要是真沒用了,還遷個屁都?就算把他送給關羽又能如何?
所以經此變亂,曹操又是哀痛又是惱恨,心說本以為那傢伙徹底掌握在自己手裡。沒想到還有點兒能量;本以為可以置之不理,沒想到一個不慎便起風波。好。這回因為皇帝不甘心做傀儡,結果搞死了王必和荀彧,那會不會還有下回?又會有我哪名眷屬、親信,會身陷危難之中?
由此就跟原本的歷史分了岔,曹操提前考慮起了禪讓之事(誰叫劉協提醒他了),並且打算下定決心,邁出那至為關鍵的最後一步。但他僅僅才透露出了一丁點兒想法,就把郗慮和是勳這些鐵桿兒粉絲全都給嚇著了,是勳緊著問他,你“得無詐乎”?曹操反倒反問:“宏輔以為孤不足當耶?”
是勳心說沒啥“不足當”的,這天下倘若定要一位天子來統御——提前兩千年搞民主政治當然是扯淡——就他認為僅二人有此資格,一是曹操,二是劉備,就連孫小二都才具不足,得靠邊兒站。要是皇帝靠選舉上位,那肯定是你曹孟德啊,票數鐵定過半啦,問題皇帝是世襲的,時機不到,驟然改朝換代,只能導致人心離散,而不會產生絲毫的正面效果。
所以他必須勸諫曹操。當然以是勳之智,話不可能說得太直白,眼珠一轉,乾脆,咱把死人扛出來吧:“荀公遺書於勳,雲東南未定、益涼未平,此非代漢之時也。若逆勢而行,非足以順天應人,反足為害……”
曹操點一點頭:“文若遺書於孤,亦如此言,然……”打個轉折——“若東南底定,即可揮師以收全荊,並下交州,十分天下,得其**,勢乃成矣。”
是勳心說這話也有道理,然而——“主公坐鎮淮南,料孫氏不足平也,然今歸許,恐生枝節。況西賊亦發兵以臨關中……”
就在耿紀、韋晃等人造亂,直到曹操匆忙返回許都,大肆清洗異己,這段時間當中,終於從西線傳來了警訊——
且說劉備得到曹操下江東的訊息,急點兵馬,按照法正的謀劃,兵分三路以侵中原。第一路,關羽、甘寧率水軍沿江而下,欲往江陵與劉琦會合,其後或伐江夏以通彭蠡,或棄舟北上恢復南郡,可應機而動也。
第二路,張飛、陳到率步卒出散關故道,直取陳倉;第三路,劉備親率主力出祁山,欲與涼州軍相合,衝擊隴關防線。
可是呂布自從與曹操再度約和以來,先是揮軍北上,把西部鮮卑大人蒲頭殺得狼狽逃躥,其前鋒竟然沿著河西直入朔方郡,隔河眺望舊治臨戎。在涼州新招攬的參謀姜敘趁機向呂布進言:“朝廷不置其守久矣,是欲棄二郡也,將軍盍收之?衣錦得歸故土,人生至樂也。”
呂奉先本為五原郡九原縣人,但很年輕便離開了故鄉,率領張遼、高順等幷州豪傑縱橫天下——姜敘乃有“衣錦得歸”之語。且說幷州最北部的朔方、五原二郡,靈帝末年即為匈奴、鮮卑等遊牧民族所佔據,郡吏大多逃亡,無人願往補任。本來打算任徵羌名將董卓為幷州牧,去收取二郡的,誰料想董卓跑半道兒上一掉頭,就進了雒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