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巖勝似乎有話想要對我說,但他張了張嘴卻又什麼都沒有表示。我原本以為這件事差不多就這麼算了,但是接下來發生了一件令所有人立場都變得更加微妙的事情。
花子臨盆了,並且繼國夫人的病加重,因此臥病在床不能動彈。
這兩個訊息是同時傳來的,那個時候我正在菊枝的陪伴下在抄寫百人一首,我隱隱約約聽到了許多聲響和許多人說話的聲音。比起陪伴生產的女兒,很明顯在菊枝這裡陪伴我才是第一順位。
外面有小聲議論花子生下孩子之後要成為繼國大人側室這件事的人,也有在議論繼國夫人病情的人;走廊上不斷地有人在走動,還有各種器皿碰撞的聲音,以及遠遠地聽到閣樓那邊花子臨產時候的叫喊,各種聲音混在在一起,形成了十分令人不快的噪音。
我伸手將面前的紙揉成一團,心裡想果然魯迅先生的那句話是對的:「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我只覺得他們吵鬧。」
第十章 (增)
在經過一夜的艱難生產之後,花子生下來了一個女兒。雖然這對於她本人來說並不算特別開心的事情,但除了她之外繼國家的人都很高興。
因為繼國大人已經擁有兩個兒子了,他不需要再多一個會和繼承人爭奪權力的孩子。而女兒則是最好的選擇,對於他們這些擁有統治地位的大名來說,女兒意味著可以聯姻,是重要的政治財富。
但這些和我沒什麼關係,在我最初聽到菊枝和花子的對話的時候,花子會成為繼國大人的側室這件事就是一個定局。而御子的侍女成為繼國家的一份子,則是更加緊密地將我和繼國家聯絡在了一起。
「彌生大人,我好痛苦。」花子生下孩子的時候有些大出血,好在沒有難產。但我看著她蒼白如紙的面孔,以及房間裡一直無法散去的血腥味,很明確地意識到花子可能熬不過去了。
在花子生孩子的時候,我心裡還在裝逼地想人的悲喜不相通。但當我真的站在她面前的時候,我才發現這個面容溫柔的女孩子原來是這麼的瘦弱。
她還很年輕,雖然我來到這個世界和她相處的不多,但她也才十幾歲,放在我尚且活著的年紀裡,花子還遠遠不到做一個母親的年齡。她充滿著哀求地看著我,而菊枝跪坐在一邊沒有說話,儘管我知道她恪守身份不會向我祈求。
哪怕她是一個母親,但在菊枝的觀念裡,她首先是御子彌生的侍女,接著才是花子的母親。
花子的眼睛裡流下了眼淚,而她一隻手伸向門外,一隻手緊緊地抓住了被子:「彌生大人,我好痛……我好痛……我還沒有看到那孩子……」
她伸手是因為孩子生下來的時候就被抱走了,而這個可憐的女孩子甚至還沒有看到她女兒一眼。她無助地看著我,看著現在唯一能夠拯救她的我。
於是我向前走了一步,準備伸出手將米賜予她。現在只有米能夠讓花子堅持下去,至少能熬過最兇險的時期。但就在此刻,門外的侍女拉開了紙門,急切地跪下來低著頭:「御子殿下,夫人她吐血了!」
我的腳步頓時一停,手還維持著伸出去的姿態。而聽到這個訊息,菊枝臉上一直崩住的表情差點就碎掉了。花子臉上的表情從我伸出手時候的充滿希望,慢慢變得絕望起來。
侍女低著頭聲音顫抖:「御子殿下,求求您,夫人她吐血吐的很厲害!求求您,現在只有您能拯救夫人了!」她一邊說,一邊用頭磕著地板,發出令人心悸的咚咚聲。
我渾身都在發冷,我開始迷茫了起來。我到底……在做什麼?這是什麼見鬼的二選一的選擇?為什麼要讓我面對這樣的事情,一個大出血的產婦,一個病入膏肓正在吐血的病人,而我只能救一個人,這是什麼狗屎的劇情分支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