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沾濕了葉間,混雜著一絲絲血紅從葉脈的紋理之中滾落,摔在地上。
水滴撞在地上,被撞得粉碎,破碎的身子散成無數的珠點。
同樣被撞得粉碎的還有水珠之中的那點血色。
老將半俯在馬背上,衣甲破敗,將袍被扯碎,零散地批在肩上。半白的頭髮散開,手中的長劍斜架在一旁,劍鋒坑卷。
他身下的馬也已經站立不穩,平日裡平滑的短毛間被汙血染上了一層雜色。
僅有數百餘騎兵,還跟在他的身後,有的手中的戰矛都已經折斷,當年縱橫邊疆的驍騎卻是已經再無有那時的半點風采。
數百餘騎之後,是那趙軍殘兵,大約還有數萬人,突如其來的雨退去了火焰,讓這數萬人活了下來。
天是亮了,一夜的廝殺將這焦黑破敗的營門之口堆上了數不清的屍首,有秦軍的也有趙軍的。
李牧的胸口喘息著,是不是發出幾聲咳嗽。
抬起眼睛,看不到頭的秦軍依舊堵在營門之前,沒有辦法突圍,趙軍會被盡數留在這裡。
此軍敗了,趙國只餘邯鄲十萬之眾,就是真的完了。
「咳咳,趙國······」李牧咳嗽了一聲,眼前的視線模糊,看著秦軍之前的那個白袍將。
趙國,萬不能葬送在老夫手裡啊。
蒼老的手有些顫抖,身後的數萬趙軍必須突圍,趁著秦軍大軍尚且在外,趕回邯鄲,尚有一線生機。
會突圍出去的。
這。
李牧抬起了自己的長劍,捲刃殘破的劍鋒對著那喪袍之人。
就算是老夫,最後的忠君之志吧!
「北境之軍!」
數百騎軍看著將軍的模樣,跟隨多年,自然知曉那將軍的意圖,縱馬提槍,人馬齊鳴。
「隨我,將那秦陣沖開!」
「是!」
「斯!」
馬聲的嘶鳴陣顫著旁人的耳膜,戰馬的速度在頃刻之間提升到了最快,踏過地上的屍體和血水。
已經是強弩之末,但是這一次的衝鋒,卻是比任何一次都要有力。
趙國的數萬殘軍不知所措地站在後面,沒有跟上來。
只是恍惚地看著那隻數百騎軍帶著一往無前的氣魄,向著那千萬秦軍衝去,好像是有什麼東西在他們的身上灼燒著。
而那秦軍之前,正是那千餘陷陣,還有那陷陣之將。
顧楠看著那衝來的老將,那支驍騎氣勢如虹。
「守住。」
她只是靜靜地說了兩個字,身後的陷陣軍的重盾落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就是對她的回應。
一夾黑哥的馬腹,黑哥向前衝去,身後的陷陣軍也沖了起來。
李牧的長劍對著顧楠,笑著大喝了一聲。
兩人撞在了一起。
銀色的長矛抬起,對著那迎面而來的破敗長劍刺出。
長劍發出了一聲悲鳴從中折斷,翻旋著落向一旁。
而長矛再無阻礙,隨著聲輕響穿過了那老將的胸口,將他的身子帶飛。
無了主人的馬跑了幾步,似乎也已經再沒有力氣。
哀鳴了一聲,摔在地上,嘴角流出鮮血。想來剛才的一衝已經跑完了它的所能。
那數百騎軍同一時間大喝了一聲,並沒有因為將領的戰死有半點退卻,而是更加瘋狂地向著陷陣軍衝去。
那數百餘騎的軍陣之中寒光如芒,似是有北風呼嘯。
人馬沒有半點顧慮,似是把性命都搭在了這次衝鋒之中。
他們是北境狼騎,生的時候縱橫邊疆,死的時候亦會是在這衝鋒裡。
數百人撞進了數千陷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