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外聽不清堂上的聲音,那醉裡笑鬧,胡言亂語都變得模糊,讓人聽不清楚。
就像覺得是遠遠的從身後傳來一般,顧楠站在堂前,手中握著半壺酒水,身子微斜,肩膀半倚在房簷下的柱子上。
聽著身後的聲音,她也不知道曾在那身後聽到過多少聲音,不過那都已經是故人故事了。
也許以後的一天,顧楠微微的側過頭,看著那堂上的交錯的酒杯,笑鬧的眾人,還有那燈火。
這些,也會變成故人故事了吧。
她不再去看,默默地回頭,望之那天中月如銀鉤。
數百年之中她曾問過自己,生於此世事為何,而自己又為何而不死?
是老天做留還是如何,她從不曾明白。
百年前她曾在鹹陽城前跪於天地之間,向長空浩瀚,求那天下一平。
說來也是好笑,她和她的先師白起一般,都是在那鹹陽前,跪天以死謝天下人。
不過也許這樣的結局對於他們這般一身殺孽的人來說也不差。
她為何不死,或是她的所言未成,不當死吧。
顧楠將手中的半壺酒杯舉在手中。
懸於空中的彎月投映在酒中,隨著酒壺被舉起,酒水搖晃,將那月光攪亂。
得安。
短短的兩個字又談何容易,有多少人又為了這兩個字打拼了一生,到頭來還是求不得。
一人得安,溫飽有餘,無貪他物,樂於此間,為難。
一家得安,安居樂業,家老雙全,妻德子孝,為難。
一世得安,無災無亂,無飢無寒,安然世事,為難。
三者皆難,那世世得安,又是如何的難呢?
顧楠輕合上了眼睛,酒送上嘴間,含住壺口,嘴中淡涼。
酒壺傾斜,其中的酒水伴著月色,傾入嘴中,些許潺潺地留下嘴角,沾濕了領角。
喝完一口酒,顧楠身上的酒意更重了一分,看著杯中酒月。
又將是一場亂世,這亂世去後呢,她真能教得世人嗎,她那書文之中,又真能為有幾分作用呢?
「師傅···我好累。」
顧楠的聲很輕,這該是她數百年來第一次微醉,也該是她一生來,第一次說這話。
為著那個遙不可及的所願,她一路走來。
直到偶然間停下來的時候,回頭看去。
那身後,已經是一個人都沒有了。
她走過很多地方,見過很多人,卻沒有一個,能叫她留住的。
······
「顧先生,為何而累?」
身後傳來了一個聲音,讓顧楠一驚。
有人走到她身邊,她居然都沒有發現,看來她真的是有一些累了。
回過頭去,是曹操正拿著酒杯站在她的後面。
剛才在堂上見過顧楠一個人走了出來,這才跟出來看看,正好聽到了顧楠自言自語的話。
曹操看著顧楠,醉醺醺地一笑,走上前來。
「先生為何所累,若不棄,可以與操說說,操或許能幫上一些。」
顧楠沉默了一下,握著酒杯的手垂了下來,目光落在堂前的院中。
「曹將軍,我問你一個問題。」
曹操看像是在醉了,又像是沒醉,一手握著酒杯,一手扶在憑欄上。
「先生請說。」
「若是將軍,會覺得這天下當是如何?」顧楠半垂著頭,斗笠綁得鬆了,被風輕輕吹動。
「覺得這天下當時如何?」曹操一怔,他沒想到顧楠會問這樣的問題,一時回答不上來。
「是。」顧楠點了點頭,繼續問道:「將軍,可曾想過讓這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