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松鶴堂,老太君正斜倚在榻上,頸下枕著暗黑花紋的枕頭,聽得腳步聲響,睜眼,見著如情,便問:“怎麼這快就回來了?”
如情苦笑,“公主性子急,忽然想著還有另外重要的事。”
老太君“唔”了聲,“這樣也好。純陽公主身份嬌貴,咱家如今這種情況,也不宜與之往來,沒的讓人渾說什麼攀附權貴。”
如情點頭,“就知道奶奶會這麼訓我。所以,孫女這不是回來了嗎?”忽然瞧見旁邊小几子上的請柬,一時好奇,拿了起來,“咦”了聲,“是***孃家親戚相邀呢。”
老太君輕哼了聲,“八杆子都打不著的親戚。若是喜歡,就拿去玩吧。放在這兒也礙眼。”
如情默默地把請束放在几子上,輕聲問道:“日子就訂在明天,奶奶要去麼?”
老太君的親姐姐周夫人,嫁入三品官的詹士周家,因爭男人而掙輸掉的老太君,則黯然遠嫁遠鄉,也就是如情那從未謀過面的祖父作了繼室。方家先前節節攀升,老太君初進京時,也著實風光了一把。而那時候,姐姐的夫家周家則已大不如前,但,風水輪流轉,先前周家長女高嫁至永慶伯府嫡次子,大大扭轉先前的頹勢,目前又生得一子,老太君身為這孩子的姨婆,也得去慶賀呢。
按著那周夫人的德性,指不定要如何的奚落這個繼子失勢的妹子,再來,永慶伯府又與永寧伯府走得近,永寧伯夫人云氏肯定也會去,而方家與江家早因自己的事而發生了齷齪,這回趁著方家失勢,自己又橫糟婚變,不知那雲氏會如何的擠兌嘲笑老太君呢。
老太君面無表情地道:“去,如何不去?反正一隻腳都踏進棺材裡了,也不怕被嘲笑。只是這些可惡的,居然還指名要我把你也帶去。豈不明擺著不安好心麼?”這才是她生氣的主要原因。
如情聳聳肩,“也不過被嘲笑幾句罷了,這點兒打擊我還是受得起的。不過,洗三禮讓我一個未出閣的也跟著過去,這是哪門子的規矩?”
一般古代大富之家生了孩子後,大都要推行洗三,也不過是請近親的有福氣的已婚婦人一同前往,給孩子洗洗身子,意思一下,做個形式而已。但不管如何,未出閣的姑娘是不能去參加小嬰兒的洗三禮的。這周姨婆這般行事,其目的不言而明。
再來,能參加洗三的一般都是男方的近親實戚,女方的除了近親外,外親除非是身份地位不低,才會被邀請。永慶伯府雖只是三等爵位,但也是凌駕於一二品朝庭大員之上,區區方家,實在算不得什麼的。這周家姨婆為了打擊妹子,簡直是異想天開了,就不怕到時候老太君果真去了,永慶伯府不惱她擅作主張?
老太君冷笑一聲:“所以,我就厚著臉皮去一趟得了。若到時候被問起,我就說是你那姨婆親自邀請我的。”
如情莞爾,可以想像這裡的火爆場面。
“那,奶奶,我要不要也跟著去呢?”她也好想瞧瞧永慶伯夫人如何用一雙眼去剜周家姨婆呢。
老太君瞪她一眼,“沒個規矩。給我呆在家裡,好好做你的女紅吧。”
如情嘟唇,她也只是說說而已嘛。
連說了這麼多話,老太君也沒了睡意,便坐起了身,如情連忙服侍她穿上鞋子,又親自端了溫茶給她潤了喉嚨,這時候,外頭忽然傳來一個驚呼聲:“二姑奶奶,老太君正在午覺,受不得打攪的……”
但如善已經衝進了松鶴堂,並繞過偏廳,直直奔進了起居室,一襲富貴薑黃遍繡金枝的刻絲衣裳的如善,帶著一襲香氣,大步朝老太君走來,衝老太君福了身子,“給老太祖請安。”
老太君不悅地瞥她一眼,“我說善丫頭,你自小飽讀詩書,又才華出眾,詩賦敏捷,想必應是謹守規矩的,怎麼嫁進豫郡王府後,就連這麼點規矩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