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孕的女人體質弱,安可兒又是怕凍的身子,羅師傅那兩間小屋既偏僻又四季“涼爽”,皎兒讓燁然將羅師傅請來沁馨園中住,令安柯兒在園子裡好生養胎。
畢竟安柯兒的年歲在世人眼中以初胎來看是大了些,皎兒每日除去湖心的時辰外更親自給她切脈煎藥,陽平城裡自己喝了她不少湯藥,這會兒兩個姑娘顛了個兒。
子月初三,筮日,得子月初八,鳳煜輈讓雲霄提前將卦得的筮日送至湖心給兒子看。
雖說這父子二人如今見面有了一兩句說辭,但到底是隔水自居多年,鳳之淩仍居湖心不變,鳳煜輈養好了身子後在皎兒離府那幾日起隔三差五也上湖心去看他,但多是用了盞茶的工夫就回了,停留最長的一回當屬鳳煜輈將心愛的畫卷“割愛”送來給兒子。
此事上回叫兒子否得極為徹底,鳳煜輈老臉仍是有些擱不下,這才吩咐雲霄送來。
但顯然鳳之淩今時今日沒理由否決,無聲頷首將此事定了下來。
筮日初八,鳳之淩沐浴齋戒後出了湖心來到王府前殿宗廟,在其父王、師父及諸位師兄面前冠字。
三日前筮賓,主賓正是鳳之淩啟蒙恩師——六十年前未至冠齡便狀元及第,先帝暮年告老還鄉回到青郡頤養天年的前丞相阮彧。
這日安柯兒心癢想去前殿湊熱鬧,心道就算身為外姓女子又懷著身孕不得進入,站在外頭看看也好,但因連下了三日大雪天寒地凍皎兒不許她亂動,使她未能見識到這場面,再等一輪怕是再得近二十年,叫她頗為遺憾,而皎兒則在園子裡“看著”她。
鳳之淩身體不便,跪拜皆由鐵硯扶持,儘管如此這一日下來也是疲累得很,豈知如此一日換做常人也要覺得累。
待鳳之淩回到湖心時,皎兒已在候著,倒是也沒閒著,在他書房徑自取書翻閱,在湖心若不自尋些事做,怕是要悶死的。
守得雲開
皎兒在書房中聽到他們回來,放下書卷開門去看,正見鐵硯推著主子回寢屋中去,想必是累了一日先回房褪除一身繁重禮服。
片刻有餘鳳之淩來到書房,此時他已身著成年男子式樣的金色華服,頭戴金冠,面色略顯疲憊,卻眉目含喜,神色暖然若春。
昔日京城俊美卻冰冷病態滿心苦愁的矜貴少年彷彿朝夕間成長,今日只見一名胸無陳鬱華貴非常的弱冠青年端坐伏虎之中。
殊不知他心中無愁之際已生仇,自解開十餘年心結這對父子對此事心照不宣,暗自調派培植人手擴充實力,誓要那人血債血償!
在皎兒面前鳳煜輈隱仇不掩喜,鳳之淩亦是隻見其猶如江南仲春尾梢,不日便將是陽春三月。
“淩哥哥,不知日後當如何稱呼?”皎兒淡笑著與之呼應。
鳳之淩聽她問起自己的字,唇角微揚輕聲道:“恩師予我取字‘淩瀟’,你——隨意即是。”
“……”這還道讓人隨意,這不擺明了還是“淩”字當頭,多添一字還麻煩,那還不如不變。
鳳之淩見她已在書房生了暖爐薰香,手邊更展著一卷書,自從她去而復返,這大半月來在湖心愈發自若,不似初秋剛到王府時那般疏離,他憶起去年鐵硯邀她入書房賞字讓她一口回絕,一時出神垂眸痴痴淡笑。
皎兒正在猜他笑些甚麼,鐵硯奉茶來了,主客各一盞,依然是今年初的白梅花茶,在他這裡無論春夏秋冬待客皆是此茶,分明添了張口,卻仍好似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皎兒有時納悶今年花開那會兒能入湖心之人全皆在開封,也不知是誰收得梅花露,採得梅。
許是平東王妃果真在天有靈,這日皎兒於他行針,竟見其足尖微動,是神經甦醒初象,此番無外傷壓迫,暴冷暴熱,極為可貴。
鐵硯一時過於激動,奔到屋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