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兒……對不起,然兒……”冷琢夕困難地喘息著,沾滿血的手緩緩地,吃力地撫上祈然臉頰,“娘沒有照顧好你,還把……仇恨強加在你身上。對不起……”
祈然怔怔地跪坐著,彷彿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不動,也不說話,任憑鮮血染滿他面頰、衣衫,一時連呼吸也不聞半分。
“母后!”衛聆風衝到冷琢夕身邊,扶住她羸弱的身體,吼道,“祈然,快救她!快救她啊!!”
祈然忽然醒怔了過來,望著衛聆風,眼中一如死沉的黑夜,無神無光。他輕輕地搖了搖頭。
衛聆風一把抓住他衣領:“她是我們母親啊!你救的了任何人,為什麼……”
“軒兒……”冷琢夕拼命地吸著寶貴的空氣,聲音微弱到聽不到半分,“軒兒……別怪他,別怪……你弟弟。娘是……真的沒救了。”
衛聆風鬆開了手,緩緩低下頭,看向那張再沒有半分光鮮姿容的蒼白麵孔,聲音竟帶了絲沙啞:“母后……我……”
冷琢夕露出個虛弱的、垂死的笑容,忽然伸出另一隻手,吃力地拉住衛聆風的手。
她的兩隻手,一點點靠攏,然後,終於將握住的兩隻手,疊加在一起。緊緊地,夾雜著血絲粘膩在一起。
她用了自己一生最後的一點力氣,讓兩個因她受盡二十年痛苦的兒子,雙手緊握。
“軒兒,然兒……無論將來……咳咳……你們做出什麼樣的決定。都要記住,你們……是骨肉相連的兄弟。千萬……千萬不要象我和姐姐那樣……不死不休……”
冷琢夕的眼中慢慢失去了神光,她的雙手鬆開來,臉上卻現出異樣的紅暈。
我知道,那已經,是迴光返照的現象了。
她的臉上忽然露出驚喜的笑容,猛然伸出帶血的雙手在空中飛舞,啞聲喊著:“逸天!逸天!你終於來找我了嗎?你不要再拋下我……”
攝人心魂,讓我忍不住想落淚的聲音,就這麼停滯在最快樂的時刻,嘎然而止。
我跪在地上,輕輕擦去臉上的淚水和鮮血。天和大陸四打神兵利器之一的凝章,刺入的瞬間,會讓人產生幻覺。洛楓和藍瑩若不知在何時,就已離去,還在混亂中,搶走了成憂手中,同是四打神器之一的靈邪。
洛楓……無夜,就這樣離去了,只餘下這滿室的悲傷,滿屋的苦痛……仇恨。
忽然察覺到手臂上的麻癢,我緩緩轉頭看去,一時間竟只覺心頭柔軟痠痛,夾雜著千絲萬縷的非仇非恨。我該再對你說什麼呢?小銀……
我輕輕將它從我身上抱下來,看著它,安靜地,直到眼淚滴落到它光滑如絲緞般的銀毛上。
“小銀……其實,你也沒有真正害過我是嗎?”黑琉璃般的眼睛,望著我,波光輕盈。
我放下手中的白狐,露出個燦爛卻淒涼的笑容:“帶你走的那天,我看到你留戀痛苦的眼神,就該知道了,無論如何,你都不可能放下洛楓。然而,你也看到了這滿室的仇恨,所以,走吧,回去你真正的主人身邊。小銀,我們……最好永不再相見。”
這個地下密室,原來有兩個出口。其中一個就是祈然他們進來的那個山林階梯。而另一個出口,蜿蜒曲折,我們走了很久,待光亮終於傳來。我驚訝地發現,這個出口……竟是通到一棟典雅貴氣又不失華麗的宮殿後花園。
這裡竟是依國的南部屬地——岳陽分國的皇宮!
祈然吩咐下去,給每個人都安頓了房間。衛聆風和成憂暫時也沒有離開,恐怕無論如何是要等到冷琢夕下葬後才走的。
我的房間依然在皇宮最偏僻的地方,卻異常豪華舒適。不說那些雕欄玉砌,應有盡有的擺飾,單就是那張內凹形鵝絨軟床,還有宮殿外間大理石圍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