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口吻,難道一直以來還盼著我對拓跋軻一心一意不成?
如果蕭寶溶沒來,我和他真的不得不在一起了,只要拓跋軻說一聲要我,他還會打算立時拱手相讓?
那麼,我對他拓跋頊又算是什麼?
他又認為我有幾顆心?
可以碎上幾次?
痴心錯付已久,到現在還不清醒,只見得我自己的愚蠢。
當斷還是斷了吧,保得他平平安安衣食無缺,也就算還了他最後幾日對我的周全照料之情了。
“阿墨!”蕭寶溶在外喚我。
“來了!”我應了,冷漠僵硬地再掃了拓跋頊一眼,不理會他給扎痛般的眸光凝縮,將手遞給蕭寶溶,讓他挽了我緩緩離去。
“怎麼這麼快就吵起來了?”蕭寶溶問我。
“以後都不會再吵了。”我答道,“我終於記得了,他是魏帝的弟弟,魏國的臣民。我不想讓一條會咬死自己的毒蛇太靠近自己。”
雲宵暗,恨無雙翠羽(四)
月色溶溶,江水沉寂。
細碎的波光粼粼浮動,一層層的反射著月華的美好,大片的水面澄澈如冰雪,連肝膽都一時為之通透。
可那再美好的風光,也只能遠遠觀望著。如果真的想相融於這片美好之中,除非是不要命了,白白將孤魂野魄交付給這海市蜃樓般的幻景中。
夜間入睡時,我只覺得冷。
彷彿那江水中的寒氣,透過木製的艙底,團團地將我籠住了一般。
蕭寶溶和我睡的茵席甚是靠近,我便不聲不響地爬過去,和小時候一般,窩到了他的懷裡。
“傻丫頭!”
蕭寶溶在睡夢中呢喃一聲,微笑著將我攬過,薄綢的中衣袖子籠過我面頰,好聞之極的杜蘅芳香。
他的手指常常很涼,但軀體還算暖和,至少比我的要暖和多了。
我滿足地嘆一口氣,側耳聽著他勻稱有力的心跳聲,舒適地陷入了沉睡。
第二日下船乘車,直至傍晚到一處驛館住下,我再也沒向拓跋頊的方向看過一眼。蕭寶溶也沒再提起他,只是不時皺眉沉思,看來心事重重。
我忐忑問道:“三哥,你是不是……為我回寧都後,不得不面對蕭彥擔心?”
蕭寶溶搖了搖頭,“這倒還不急,你剛回來,總要休息一段時間。何況蕭彥叫人假扮山賊私自劫你,才會害你會淪入魏人之手,以他的性情,倒還不至太過凌迫。只是……”
我一聽蕭彥暫時不會逼我,已是鬆了口氣,追問著蕭寶溶:“那還有什麼要擔心的?”
蕭寶溶清明透亮的瞳仁中,慢慢跳動出細微的鋒芒。
他輕描淡寫道:“太安靜了,安靜得連我安排江南接應的兵馬都不見了。”
他說得平淡,聽到我耳中卻是驚心動魄,失聲道:“寧都,出事了?”
以蕭寶溶如今的地位,安排下去的人手誰敢不經心?
我這溫文爾雅的兄長,一旦掌握朝政,清淺微笑中的雷霆手段同樣令對手膽戰心驚。
孤身犯險離開這麼久,朝中局勢多半更是動盪不安。我甚至已經預備好回去後要好好幫助蕭寶溶,一起應對可能的變故。
難道……已經來不及了?
蕭寶溶顯然也是頭疼,修長的手指優雅地撐著額角,低低道:“出沒出事,凌晨前應該有訊息了罷。”
我緊張道:“會是大皇兄在搗鬼,還是……蕭彥?”
蕭寶溶苦笑:“如果是大皇兄,我倒不怕。他始終顧念著手足之情,頂多奪我封號,罷我兵權。我還樂得清閒,帶了你去鄉間隱居,順帶遊覽遊覽我們大齊風光呢。可大皇兄……這一向身體並不好,我一走,他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