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第幾次將眼底的淚水逼回去,將頭靠在蕭寶溶的肩部,正昏沉著快要睡著時,房門口忽然傳來尖鴨嗓的傳喚:“惠王爺,時候不早了,該回上陽宮了!”
蕭寶溶受驚般地身體震動了一下,讓我心下也是一搐,忙將他摟得緊了些。
蕭寶溶的濃睫柔軟地劃過我的面龐,微微的癢,略抬了身低頭瞧他,初從睡夢中睜開的眼睛帶了本原的冰明玉潤,卻在與我對視時泊上了一層悵然的迷離。
“外面在叫我了麼?”
他含笑問我。
我點點頭,恨恨盯向屋外那些閃動的人影。
我以為我算是不幸的,兩度落到魏人手中,受盡委屈;誰知連我如此風華絕世的三哥同樣落到這樣的境地,連走一步都被這些下賤宮人管束!
“三哥很好,沒事。”
蕭寶溶一眼看出我的恨意,站起身,拂著衣角說道。
他的笑容溫軟如春水,柔柔地漾了過來,讓我略感寬慰,壓抑著心底的難過,勉強笑道:“三哥,現在你可以常來看我了麼?那明天再來陪陪我罷!”
也許,更需要陪的,是我這個三哥吧?
蕭寶溶並沒有點頭,向前走了兩步,微笑道:“你……沒事也可以去上陽宮看看三哥。大哥也挺掛念你。”
清夢斷,一夕成憔悴(六)
我想著那日看到蕭寶雋那般為難蕭寶溶的模樣,依然很是惱恨,只是當了蕭寶溶的面不敢顯出,點頭道:“好,我沒事就去看三哥。”
我想看的,只是蕭寶溶而已。
至於蕭寶雋,便是重病在身,我也不能原諒他那樣斯文全無地傷害蕭寶溶。
我實在懷疑,他對弟妹的所謂手足之情,到底能有多深。我是個女兒家,將當物品扔來送去還好說;蕭寶溶向來對他恭敬,即便後來掌權,也不曾起意奪他皇位。
他自己無能,給蕭彥逼得退位,焉能遷怒本就處在刀叢冷箭中的蕭寶溶?
蕭寶溶微微笑著,扶了我的肩,將我端祥片刻,忽雙臂一攬,已將我緊緊擁到懷裡,極清醇低沉的聲音縈在耳邊:“阿墨,一定記得去看三哥。三哥很想你。”
“我也想三哥啊……”
我雖這樣說著,心頭卻因他的言行無端端地漏了一拍。訥訥地反手環了他的腰,我與他緊緊相貼,分明感受到他的胸腔內,正怦怦地跳得劇烈。
蕭寶溶便笑得寬慰,柔軟的雙唇親一親我的額,才雙手捧住我的面龐,輕聲道:“阿墨記住,先保全自己,再設法保全三哥。”
我霎眼,不解。
如果能忍受將自己交給一個奪了自己家國的老男人,保全自己應該不會太困難。
可我該怎樣保全三哥?
外面那萬惡的老內侍又在催促:“惠王爺,該回宮了!”
蕭寶溶不答,卻將我放開,再深深望我一眼,方才轉頭離去。
那老內侍望了我一眼,忽然顯出幾分疑惑,轉頭問蕭寶溶:“惠王爺,您有和郡主說明白麼?”
蕭寶溶淡淡道:“郡主自然明白,不用公公操心。”
我卻怔住,不由問道:“什麼事?”
老內侍又將我細細打量一番,大約認為我的反應太過平淡,終於忍不住問道:“惠王爺應該已經告訴了郡主,皇上打算近日內納郡主為妃吧?”
蕭彥?納我為妃?
呼吸有點困難,但望著蕭寶溶那身清淡得讓人心疼的修長身影,我平靜地回答:“哦,我知道。惠王早和我說了。”
做蕭彥的妃子……未比必做拓跋軻的妃子難受吧?
蕭彥雖然野心勃勃,但並不是拓跋軻那等冷血之人。
尋常相見,也對我甚好,從未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