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約一炷香時間,廟門又被輕輕推開,原來丁殘雲和那紅衣老者也到了。那老者嘆道:“四年前來這裡時,這廟還有香火,也有三兩個大師在此參佛佈施。沒想幾年不到,這廟也落敗了。”
丁殘雲道:“世事無常,好在廟堂還算乾淨,總不用繼續淋雨,大哥又何必感慨?”兩人看到廟中眾人先是一愣,但旋即明白都是和自己一樣的避雨之人,朝大夥微一拱手示意,也到廟中一角坐下。
他二人剛剛坐定,只聽一陣喧鬧從廟外傳來,似乎有數人推趕重物來到廟前。只聽一人罵道:“老六,你個哈崽兒,偏說向西有個集鎮,結果走了二十多里也不見,趕上這瓢潑大雨,把大夥淋得跟落湯雞一樣,真是個豬腦殼!”他雖是罵人,但語帶戲謔,似乎也不怎麼惱怒。
另一人道:“好在這裡有座破廟可以容身,咱們到裡頭躲躲。”說著將廟門一推,眾人但見五六個大漢,推著一輛板車擁在門前。
這夥大漢見到廟裡諸人也是一愣,先前罵人的大漢是這一眾的首領,他向婁之英等拱手道:“勞駕!外頭雨大,咱們幾個也進來避一避。”也不和大家客氣,揮一揮手,讓那幾個大漢推車而入。
婁之英見那板車上裝滿了紅棗,但這夥人個個膘肥體壯,其中一人高大尤似鐵塔,還有一人頭大如鬥,五月天氣卻頭戴皮帽,都是相貌奇特,口音不是本地北人,絲毫不像普通的商販。這夥大漢本來說笑而來,此時見廟裡人多,也都閉口不言,坐下不再說話,互相整理淋溼的衣褲。
婁之英佯裝打盹,卻斜眼瞄向丁殘雲和那老者,暗想今晚不見雨停,二人只怕要在這裡過夜,又想有夏侯南這等大英豪在此,自己若能與他結交,讓他幫手對付丁殘雲這惡人,可有把握多了。正胡思亂想間,廟門又被輕輕推開,又有三個路人,身穿雨蓑站在了門前。
這三人見了眾人,既沒訝異也沒招呼,陸續走進廟堂尋一處乾淨的地方落腳。婁之英抬眼觀瞧,原來進來的是三名金國官兵,這三人雖是金兵打扮,但相貌舉止都和漢人無異,料想都是當地的中原漢人。要知自後晉石敬瑭拱送幽雲十六州以來,無論遼金,治下的漢人大臣軍官所在多有,只因契丹女真本族人少,而中原地大,漢人故土難離,為得溫飽只能效力外族,是以眾人見了三人,也是見怪不怪。這三個漢人金兵雖不似女真軍官那般跋扈,可也甚是倨傲,絲毫沒將廟堂裡的一干百姓放在眼裡,在牆邊自顧自地脫下蓑衣坐定。
此時雨越下越大,猶若天池裂了口子一般,雷聲倒是逐漸停了,廟裡眾人都覺疲憊,有的已有昏昏欲睡之象,婁之英也感到一陣倦意襲來,正想小憩一陣,突然聽到廟外不遠處有人叫道:“大哥,這裡有座屋子,咱們避他一避,我衣裳全都溼啦!”
另一人回道:“衣裳溼了算甚?我連內褌也都溼透啦!”廟裡眾人聽這二人講話粗魯不堪,都暗覺好笑。
過不一會,廟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只見兩個漢子爭先地搶入廟內,兩人身高相貌都生的一模一樣,想來是一對雙生兄弟。
這二人見到了屋內一干人等,顯得異常高興,其中一人叫道:“行啦!這裡人多,總不怕那山鬼再行追來了。”
另一人環顧眾人,一眼瞧見婁之英也在其內,不禁大叫:“呀!婁兄弟,你也在這裡。”原來二人正是葉聰葉明。
婁之英笑道:“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兩位葉大哥也到這裡啦。快來這裡烤火取暖。”
葉氏兄弟毫不客氣,走到婁之英旁坐下,脫掉上衣拿火烘烤。葉聰道:“婁兄弟,你如何也在這裡?”
婁之英低聲道:“我趕路錯過了宿頭,不巧遇上大雨,便在這裡避它一會兒。兩位葉大哥,咱們都早點歇息罷。”他怕惹起丁殘雲注意,葉氏兄弟又說話大聲,不分場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