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緩步來到後院,宋自通在一面院牆前站定,婁之英見此處離主宅較遠,院落也十分龐大,在此行兇果然容易躲過莊丁耳目,卻不知這院子有何用途,為何要建在偏僻之處,宋自通看出他的疑惑,開口說道:“此院是本莊演武的場所,平日弟子同門互相切磋,間或武林中的朋友過來探訪獻藝,都是在此地把式,因莊子裡的家眷大多不會武功,是以便把這演武院設在偏角,免得囉唣了她們。”他頓了一頓,長吁口氣,又道:“便是因為離主宅太遠,當日這裡歹徒行兇,被我大弟子帶著莊丁夜巡撞見,引得他痛下殺手,我那可憐的徒兒連呼救也沒來得及,直到第二天才被人發現。”言罷搖了搖頭,臉上寫滿了無限憾色。
虞可娉見這面牆比其他牆面更白更亮,顯是近來翻新粉刷過,想起了江湖傳言,便道:“宋莊主,我聽聞那歹徒在貴莊留下了字據,說什麼‘四十年後,血債血償。朱家遺徒。’這十二個字,倒似要和整個武林宣戰一般,想來便是在這牆上留下的罷。”
宋自通道:“不錯。這人殘忍至極,這十二個字,竟是用莊丁的鮮血寫成,案發後莊裡無不人心惶惶,我怕家裡人瞧著心煩,便在衙裡取證之後,使人將字跡粉刷掉了。”
虞可娉道:“如此說來,那歹徒的親筆,咱們是看不到了?”
宋自通道:“那怎麼會?當日衙門曾做了拓片,我也自留了一份,虞小姐要看,咱們便去取來觀瞧。”吩咐掌燈的下人去書房取拓片過來。
下人轉眼即回,手中多了一段白布,宋自通接了過來,和嚴久齡一人一端將白布展開,原來竟有一丈來長,白布上赫然印著那十二個大字,每字都有臉盆般大小,想來便和當日寫在牆上的一模一樣。
虞可娉見這幅字雖然寫的齊整,筆跡剛勁有力,但瞧來不楷不隸,渾沒章法,不像是書寫之作,倒似能工巧匠一筆一劃刻在上頭一般,不禁皺眉道:“這人只怕是個書法名家,他怕字跡有形,被人追蹤到身份,故意用此手法留字。”
嚴久齡道:“虞姑娘所料沒錯,當日衙裡的差官也這般說。”
虞可娉道:“當日案發情由,便請莊主細說一遍,眼下官府查辦的如何,可有什麼進展?”
宋自通苦笑道:“衙門辦個雞鳴狗盜之案還算湊合,這等江湖大案,犯案者是武林高手,他們如何能查出什麼端倪?不過盡官家本分罷了。那日案發的情由,宋某自要說給虞小姐來聽,只是事發當夜這院中的情形無人聽見瞧見,那天我又是喝的酩酊大醉,眼下說的,不過是第二日大夥的推想罷了。
那日是我賢孫六歲生日,老夫瞧著孩子的可愛模樣高興,多飲了幾杯,拙荊嫌我酒味濃重,便吩咐下人抬我到東廂書房睡覺,那書房離此處不遠,想是我大弟子李跳放心不下,到了夜半帶著幾名莊丁來此探我,我那晚喝的實在太多,他們究竟是否進了書房全然不知,這一覺直睡到天明,我被院中的喊叫吵醒,這才得知出了大事,原來我的弟子李跳連同一十三名莊丁全都死於這演武院中!
當時我們自不知出於什麼緣由,後來看了牆上文字,推演下來,猜想必是有兇徒夜探紫翠莊,恰巧被我徒兒撞見,我徒兒自要防家護院,一來二去雙方交手,這兇徒武藝高強,手段殘忍,竟痛下殺手將我徒兒和眾莊丁一併殘殺!可憐我那徒兒不到而立之年,就這麼留下一個遺孤撒手人寰,到頭來累的老夫白髮人送黑髮人,可嘆!可嘆!”說著不住搖頭嘆息。
虞可娉眼睛一轉,道:“宋莊主,人死不能復生,望你節哀。小女有幾事不明,倒要請教。”
宋自通道:“虞小姐但說無妨,老夫知無不言。”
虞可娉道:“江湖傳言,都說數月前紫翠莊發生慘案,兇徒乃是大漢奸朱七絕遺徒,但照宋莊主所言,當日既無人親見犯案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