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船頭點頭笑笑,卻未答話,盛春林問道:“你識得他?”
趙元申道:“這是王府門上的張老爹啊,怎地……怎地和衛掌櫃做一路?”
衛喜和張老爹相視一笑,說道:“他是我的拜把兄弟,我倆年少便相識了,老張一生未娶,一向將吾兒東來視為己出,七年前我們一齊來到臨安,我尋了藥房的營生來做,他則投到王府做了門房下人,幾年來我做這些佈置,老張也沒少出力。不過咱們話講前頭,在海外孤島興建花苑可不犯法,我誆引囚禁諸位,都是老漢一人的主意,這一點可要先講說明白。”
張老爹道:“大哥,你我不分彼此,又何必交代這些?王府我是不會回了,兄弟已另尋了一處海島,那裡鳥語花香,方圓極大,可比這荒島舒服多了,大哥若被官府治罪,等你出得監牢,兄弟便接你過去。”
董學圖心中愧疚,這時說道:“衛老先生一沒折磨我們,二沒短了我們吃喝,在荒島將大夥囚禁,也是為了探求當年兇案的真相,等回到中土,大夥齊給府衙進言,到時必能輕判。”
盛春林也道:“是呵,當年盛某執著己見,現下也很過意不去,衛老漢不過是恐嚇了咱們幾句,那也是怕大夥先行對他動手,這叫做防患於未然,也沒什麼不妥當。”
張老爹笑道:“我大哥宅心仁厚,從未想過要害諸位性命。如今好叫你們得知,便是你們在島上起了歹心,真的將大哥害死,今日我見不到五條青煙自不會過來,但再過兩日,我仍會駕船來接大夥回去,這是分別之際大哥對我千叮萬囑過的。說要困住你們云云,不過是些危言聳聽的謊話,若不說這些,我大哥一個糟老頭子,如何能讓各位老爺全力配合?”
眾人和衛喜相處數日,已知他不是壞人,聽了這話,也都紛紛點頭附和。張老爹見大夥都已坐穩,號令揚起風帆,那船順風直下,不一會便漂出數里,眾人眼見荒島越來越小,最後終於消失不見,想起這些天來的提心吊膽,無不感慨萬千。
海上無事,眾人閒談消磨時光,張老爹得聞事實真相,又聽說蕭夢與葛威慘死島上,驚歎之餘,也替兩人難過。大夥又胡亂聊了一會,周殊忽道:“衛掌櫃,你既然從未起過害人之心,那麼‘朔七化氣散’的解藥想必不會放在中土,當是在這船上罷,現下便給我等服用瞭如何?”
衛喜笑道:“周大俠不提,老漢倒要忘了。我給大夥服食的化氣散,無需任何解藥,五日之後,內息便會漸漸復原,七日之內,保準恢復如常,說什麼氣息散盡、就此成為廢人,那都是老漢誆人的伎倆,抱歉,抱歉,還望諸公饒恕則個。”
眾人聽了將信將疑,周殊忙運氣試功,只覺丹田內仍空空如也,“騰”的站起身來,說道:“衛掌櫃,莫不是你仍怕我們回去不助你翻案,還要用這藥物鉗制我等?”
衛喜道:“眼下冤案已破,老漢又何必再說假話哄騙諸位,這化氣散毫無霸道之處,當真是沒有解藥。”
周殊仍是不信,喝道:“咱們習武之人,一生都靠功夫吃飯,解藥若在船上,便請衛掌櫃取出給我們服了,否則多耽擱一日,便多損一份功力,那可危害至極。”
盛春林也站起道:“周大俠,衛老漢既說沒有,便是沒有,再等兩日運功便知分曉了,幹麼這般大呼小叫?”
周殊對盛春林懷疑妻子一事耿耿於懷,此刻又見他來唱反調,暗忖他畢竟是官場之人,回到中土後若刻意刁難自己夫婦,那可有好果子吃了,想到此處忿恨難平,佯裝想和衛喜說話,伸手向盛春林臂膀一撥,假意要使他讓開,實則是想摔他一個跟頭,令他當眾難堪。盛春林卻早已瞧出他的把戲,笑道:“周大俠,還是別再說了,坐下好生歇歇罷。”回手格向周殊右臂,本想將他摁回座位,不想平靜的海面忽地興起一股大浪,船隻猛烈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