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被這插曲一攪,更增疲倦,匆匆回到莊上倒頭便睡。第二日起來,馬於仁仍要跟隨前去查案,婁之英道:“馬莊主,我知你一片赤誠,只想早日救出蒲羅拔神醫,但你久未回莊,必然還有許多家事要辦,此案由我和娉妹追蹤足矣。”
馬於仁道:“馬某是個老粗,也確無斷案之能,但我看縣裡那些差役個個都是廢柴,料也幫不上什麼忙,不如就選幾個得力的莊客供你二人差遣,以助一臂之力。”
虞可娉知道他帶同自己來到嶺南,本意是請神醫診病,卻不料無端捲入到了官非之中,心裡定然生出歉疚,這時一味推脫,只怕更加令他於心難安,於是說道:“查案講究明糾暗訪,人多反倒不大妥當,不過馬莊主若能尋出為人精細、心思縝密的能手,小女倒另有他途。”
馬於仁道:“這個不在話下,敢問小姐要他作甚。”
虞可娉道:“此人最好對博羅郡極為熟稔,我要他跟蹤捕頭樊春,暗裡窺瞧除了提引鄺思文外,還會見哪些人、做哪些事。”
馬於仁知她此舉必有用意,也不多問,叫來兩名極為機靈的莊客,其中一人正認得樊春,將虞可娉的話吩咐妥當,催著兩人急急往博羅郡去了。
婁虞二人拜別馬於仁,不進縣城,徑直去往永湖鎮,藍元寶則早早在鎮口候著,見到二人賠起笑臉道:“婁大俠、虞小姐,今日我帶了兩個兄弟,都是小人的親信,如今他們已去到柴家佈置,這便請二位移步,去審個明白。”
婁虞知道這人正與上司樊春勾鬥,兩人面和心不合,也無暇理會他的腌臢心思,跟著一起來到柴家,果然已有兩個生面孔差役做足了準備,特地騰出一間廳房作問訊之用,又讓柴家上下及大小僕從在一間廂房等候,若傳到誰,便要誰立時過來。虞可娉皺了皺眉,道:“咱們是來諮問案情,又不是來審訊犯人,幹嘛對柴保正的家人如此苛刻?”
藍元寶見弄巧成拙,忙賠笑道:“我怕耽擱小姐晨光,是以讓大夥聚在一處,不要私自走動。小姐若不滿意,大可另行吩咐。”
虞可娉道:“昨日是誰第一個發現屍首,又是誰去縣衙報案?我只須問他、柴府的管家、柴保正的親眷即可,其餘下人大可散了。”
藍元寶道:“那可真是無巧不成書,昨日發現屍首的,正是柴府的管家劉禾。”
虞可娉點頭道:“甚好,便先問一問劉管家,稍後再和柴夫人與公子談話。”
藍元寶微一扭頭,一名差役心明眼快,小跑去到廂房,領了管家劉禾過來,虞可娉見此人四十來歲年紀,看到眾人便俯首低眉,一副老實巴交的模樣,心知對這種人越是嚴厲,他越說不出真話,於是和顏道:“劉管家,聽說柴保正遇害,是你第一個發現屍身,此事情形如何,還請你親訴一遍。”
劉禾道:“是,是,小的昨兒個已向捕頭大人說過了,是要從頭至尾再講一遍麼?”
藍元寶把眼一瞪,道:“昨日問話的是樊捕頭,今日問你的是縣太爺特請過來的虞小姐,叫你說你便說,又囉嗦什麼!”
劉禾道:“好,好,是。我便從前夜說起,那晚老爺說有些頭痛,要我尋蒲羅拔大夫過來,我便喚阿七到縣裡去請,等大鬍子番醫來後,天已到二更了。老爺和番醫交情莫逆,兩人時常夜晚聚會,且不許旁人打擾,我見左右無事,便安心回房睡覺,蒲羅拔大夫何時離開,我自一無所知,這一夜也沒聽到什麼異動。第二日醒來,夫人要我叫老爺出來食早茶,我走進書房一看,就見老爺橫在地上,鮮血流了一地,我頓時嚇得魂飛魄散,俯身一探,老爺果真早已氣絕。我不敢有絲毫怠慢,一面稟明夫人,一面讓阿七去縣裡報官,等捕頭大人過來問話時,我便將前夜的事一五一十說給他聽,那番醫是面見老爺的最後一人,這事總要著落在他身上。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