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道:“咱們問一問張九便知。”三人一起奔進正殿,將張九等人帶出菜窖。
張九見危機已除,感激之情無以言表,拉著周氏向正德連連叩頭,又對孫氏兄妹頻頻道謝,鼻涕眼淚擦了好一會,這才作罷。
正德道:“適才緊迫,二位施主未能訴說詳盡,此事來龍去脈究竟為何,兩位現下可否見告?”
張九道:“恩公詢問,小人怎敢隱瞞半分?我和渾家本是鄰縣大安村的農戶,因我妹子嫁在建昌,是以我們時常來此走動。可憐我那妹子妹夫命苦,前些時誤服了毒井水,就此一命嗚呼,留下了七歲不到的小外甥孤苦伶仃、無人照料。我夫婦二人一商議,決心把我外甥接回撫養成人,於是這才巴巴趕到建昌,本已和當地保正交付妥當,不料半路殺出一夥凶神惡煞,為首的一個長臉相公,非說這孩子是我妹子與他們什麼寨主的私通之子,要強奪我外甥過去!我想我妹子一輩子安分守己,絕不會做有違倫常的事,除非當年被人用強霸佔,但我夫婦兩個外地農戶,不敢與他們本地幫會爭執,只得表面答應,暗地裡趁其不備,帶著外甥逃出村莊,這一路被他們追的天昏地暗,也不知該奔往何處。昨夜我小外甥不慎走失,如今生死不明,我夫婦又被他們苦苦追趕,弄得奔逃無門,真不知我張家前生造了什麼孽債,要我們今世受這等折磨。”說起自己的慘狀,又悲從中來,忍不住和周氏哭作一團。
孫立琢道:“什麼幫會這般野蠻兇惡,要來奪取幼童?”
張九哭道:“小人只是個農夫,聽不懂他們的話,就是說了,我也記不住名字。”
孫立琢道:“我曾聽說,江湖上有個教派,叫做什麼菠蓮宗,專幹欺民誘拐的勾當,可看這幾人的穿著舉止,似乎又不大像,你們可有印象麼?”張九搖了搖頭。
孫立琢還想再問,正德口誦佛號道:“世間惡人所在多有,老衲無能無為,除不了惡,能保施主性命,已算盡了全力。兩位不如早些歇息,待那幾人一夜走遠,明晨你們再行上路,他們便難以追上了。”
張九夫婦再度叩謝正德,柳彌見已無事,便繼續拾掇碗筷,正德突然“啊”的一聲驚呼,倒把眾人嚇了一跳,孫立琢道:“大師何事驚慌?”
正德急道:“不妙!不妙!適才那三人將幾間屋子搜了個遍,當時找人心切,怕是瞧得不大仔細,但若在路上回想起來,這桌上一共擺放了六副碗筷,必然大起疑心,定會再回到廟中,那時再細細搜捕,菜窖中只怕藏不住人了。糟糕!糟糕!”
張九聞言大懼,急的團團打轉,又哭了起來,正德道:“為今之計,兩位只有從後山趁黑逃離,免得讓他們回來逮個正著。”
張九哭道:“那幾個人武功高強,我夫婦兩個深夜逃路,不出二里就會被他們追上。”
正德道:“那也強過在此束手待斃,兩位施主莫再猶豫,早逃一刻,便少一分兇險!”
張九道:“我和渾家實是跑不動了,高僧請你發發慈悲,再想法子救我們一救!”
正德見他只會一味哀求自己,也不禁氣上心頭,頓足道:“你也說這幾人武功高強,老衲手無縛雞之力,如何能擋他們得住!眼下勸你早走,才是真正的救你!”
張九見他發怒,知他說的都是實情,絕望之下,拉過周氏一起給正德又磕了三個響頭,道:“高僧說的也是,小人夫婦這便從後山下去,便是摔死在崖腳,也好過落在那些惡人手中。”抬起衣袖把眼淚一抹,就要和周氏下山。
孫立琢聽他說的悲壯,伸手一攔,道:“後山盡是峭壁,外頭又沒月色,你們這麼冒冒然下山,只怕凶多吉少。”
正德道:“前山倒是平坦,但那幾人回來廟中找不到人,必然原路去追,前山沒什麼地勢可借,只怕不出幾里便會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