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之英只覺此事實在匪夷所思,自己和虞可娉相識之初,便是投到吳縣的鮮閒居,因徐密前來滋事,才偶然撞見了一處機關,這次重傷之下,因緣際會又來到這家店房避禍,而朱氏寶藏的線索之一,偏偏就隱藏在這所宅子裡,天下間哪有這般的巧合?虞可娉見他臉上神色凝重,知他內心已起波瀾,勸道:“大哥,咱們不用在此瞎猜,我去尋本地的老戶,打聽清楚便是了。”
鮮閒居是吳縣屈指可數的豪宅,想要打探來歷毫不費力,只一盞茶功夫,虞可娉便從外頭回來,婁之英見她神情嚴肅,便知有了眉目,只聽她說道:“大哥,我都問清楚了,當年建造此處的張員外,正是前太師張俊的親侄子!”
婁之英雖已隱隱猜到,但聽聞真相仍吃了一驚,喃喃道:“清忠禪師說,朱七絕的原配正室是張太師親妹,那麼他的侄子,也便是朱氏夫婦的外甥,那也算是至親了。”
虞可娉點頭道:“不錯,陸廣當日在東書房暗室,聽朱七絕講這把鐵尺乃是眾線索之首,若不得此物,便是集齊其他線索也是無用,後來他煞費苦心守在舒州十幾年,也是因為這個道理。這等重要的線索,朱七絕放在自己至親家中,又有朝廷大員做靠山庇佑,想來最合理不過。”
婁之英嘆道:“可惜這位千古奇人不能知曉未來,他沒想到後來張太師失勢,被朝廷收回了大權,只做了清散官員,而這外甥張員外亦不知當年遇到了什麼難處,竟將此豪宅轉賣,只怕再過百年,這裡夷為了平地,那麼什麼鐵尺線索、朱氏寶藏,到頭來都是一場空了。”
虞可娉道:“適才我問過了,張家不是遇到了難處,而是張員外突然暴斃了。總算老天待咱們不薄,歪打正著下,竟撞見了寶藏首要線索的所在,而恰恰在幾天前,邵掌門臨機應變,又將這柄鐵尺贈予了你,大哥,你說這些是不是天意?”
婁之英道:“說來確是巧幸至極,可惜眼下我傷重難治,否則咱們一鼓作氣,順藤摸瓜破解了尋寶之法,你的病便有望了。”
虞可娉笑吟吟地道:“既然有了頭緒,且就在這家客店中,咱們如何能不一試?若真老天開眼,說不定朱七絕所著的醫典,就在這第一條線索裡,那時莫說是我,便是大哥的傷症,恐怕也有救了。”
婁之英經她一提,雖感希望渺茫,但精神也為之一振,道:“是,這家店房雖大,總好過無的放矢,你慢慢推演搜查,定能找到關鍵所在。”
虞可娉道:“不用慢慢推演,大哥,這客店有一個極其古怪特別之處,你可忘了?”
婁之英一點自己腦門,道:“照啊,我倒不記得了,咱們到此避難,本是看中這裡有地底暗室,可過來後我傷勢太重,不宜折騰勞頓,加之近幾日並無盧軒等人動靜,這事卻擱下了。若講藏匿什麼寶物,私密暗室最合適不過,娉妹,你扶我起來,咱們來瞧瞧,這機關還管不管用。”
虞可娉攙扶他下了床榻,讓他在太師椅中穩穩坐好,自己則來到床頭跟前。當日到鮮閒居時,本曾特地點明要住西首第三間客房,這裡正是早先發現機關密室的屋子,可自進店之後,他二人一個昏昏沉沉、時醒時睡,一個忙前忙後、照料病人,都沒半點心思顧及他事,是以床頭的機關如何,誰也沒有留意,虞可娉此時才走近細看,查探了半晌,不禁皺起了眉頭,輕輕“咦”了一聲。
婁之英聽出異狀,忙問端倪,虞可娉一指道:“先前床頭有一小孔,要伸指進去搬弄,方能現出機關,但眼下這孔怎被封死了?”
婁之英順著她的指引看去,就見床頭小孔上,方方正正貼著一印封紙,上頭寫著福如東海的小楷,卻是平常家裡貼在櫃面門頭的吉祥貼畫,一時猜不出是何用意,疑道:“娉妹,早先你提議來鮮閒居,我便存此疑問,當日你弄出機關,開啟密室,這裡的店房夥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