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元寶等眾捕快喝完了水,聽說要去查鄺思文的集會,都面露難色,藍元寶道:“虞小姐,你們從外鄉來,不知本地村民的刁蠻,俗話說光腳不怕穿鞋,那夥破落戶個個不是善茬,聚在一處,更加不好招惹,若和他們鬧將起來,只怕……只怕……”
虞可娉道:“咱們是去查案,又不是處理田產,幹麼和他們鬧翻?但去無妨。”藍元寶不敢強辯,只得硬著頭皮喊差役們同去。
眾人微一打聽,摸清了門路,原來鎮外三里有一座山神廟,裡頭的廟祝是鄺思文表親,這一年來為了田產爭執,鄺思文曾多番喊鄉民在廟前集會,共商大事。眾人一路快走,不一會已來到山神廟外,見果真有二十來個鄉民攏在廟前空地,只是三五成堆,或蹲或站,有的倚樹而立,有的席蔭而坐,並未聚在一處。婁之英一眼看到鄺思文正穿插其中,原來他在給鄉民們派發米酒,到了人堆處,便隨意攀談幾句,神情極為放鬆,似乎並非在商量什麼要事。這時已有鄉民看到有人走近,而其中更有不少官差,不禁警覺起來,一個個都停止了交談,全神貫注地盯著眾人,鄺思文看清婁之英等的面容,向前跨出幾步,拱手道:“原來是衙門裡的上差們到了,怎地諸位大老爺不去鎮上查案,卻跑到這荒郊野嶺來了,是要求香拜拜山神麼?”
虞可娉道:“我們聽說鄺掌櫃和鄉親們在這聚會,特地過來看看。”
鄺思文左右環顧,冷笑道:“我與鄉親們喝些水酒,閒拉家常,可沒觸犯王法,各位老爺卻來看什麼?”眾鄉民聽他語帶挑釁,也都跟著一齊叫囂,呼喝聲不覺響徹山林。
藍元寶湊過來低聲道:“小姐,莫著惱了他,這幫人若真起暴動,咱們人少,只怕就要吃虧。”
虞可娉不理會他,也跟著笑道:“既是拉家常,大夥又何必驚慌,鄺掌櫃,關於柴保正的事,我還有幾句話要問,可否行個方便?”
鄺思文道:“要說的話,前日都說盡了,其他的事,老漢一概不知,你再問也是無用。”
虞可娉道:“我知鄉親們都在關心柴家的田產,眼下柴保正逝世,那本要交割給三司使韓大人的買賣,如今也說不清了,鄺掌櫃這一年多來的辛苦,總算有了回報。”
鄺思文皺眉道:“柴通雖然死了,但柴家的人俱在,只要韓大人仍看準這塊地不放,大夥便一日不得安寧,我們便是在這商量此事,也不怕被你們知道!”眾鄉民聽他直指要害,又是一陣此起彼伏地附和。
虞可娉點頭道:“嗯,看來韓大人是志在必得。唉,可惜啊可惜,若是柴保正不死,這次定要發一筆大大的橫財,比之平白賣給韓大人,只怕要大上許多。”
鄺思文臉色一變,眼中露出警覺之色,道:“小姐此語何意?”
虞可娉扭頭一點,道:“鄺掌櫃借一步說話。”
鄺思文大聲道:“柴保正的案子,我已全都說了,再也沒有什麼好問。”
虞可娉道:“你要在此處說麼?那也無妨,大哥,若你是一鎮的保正,被當朝三司使大人相中了自家的土地,那卻當如何?”
婁之英知她心意,微笑道:“既被三司使大人看中,那是天大的幸事,哪裡還會談什麼買賣,自是要雙手奉上。”
虞可娉道:“但三司使韓大人是朝廷命官,怎敢如此光明正大的收受田產?何況那地方圓不小,很是值錢,又怎能一文錢不要就送人?”
婁之英道:“嗯,那便以極低的價錢,過戶給韓大人,做做樣子,也便罷了。”
虞可娉道:“可這田產著實珍貴,韓大人家財不菲,這到嘴的肥肉就這麼飛了,你實在心有不甘,那卻怎麼辦?”
婁之英沉吟道:“那我便暗中做些手腳,刻意製造難題,讓這買賣風波不斷,若韓大人果真鍾愛此地割捨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