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之英先去診脈,只覺他脈象平穩,隱隱含著一股內勁,不禁心中一驚,原想此人不過是投奔在宦門裡餬口的尋常武人,所謂和敵對高手互鬥云云,也無非是遭遇了無名匪盜,哪知秦介風脈理中內力醇厚,遊動自如,竟不下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他生怕自己錯解,抬手把向肘彎處的曲澤、少海二穴,這兩處乃人體上軀衝要,一經拂動,自然而然生出內勁,婁之英趕忙運力化解,但覺這股內勁和自己的聚氣成形一撞,二者殊途同歸,竟匯在一起,分而流向對方,這下確鑿無誤,此人是個內功高手無疑,心中不禁暗暗驚疑,沉吟了半晌,道:“伯父,你內力深厚,遠非晚輩可比,這內傷一半是因受了創擊,一半是伯父自己運功相抵所致,當年跟你對決的高手,必非無名之輩,但不知此人是誰?”
秦介風笑道:“我若知他是誰,也不會吃此大虧了,此人比我小個幾歲,招法精妙掌力驚人,我和他斗的兩敗俱傷,卻始終不明他的身份。”
婁之英低頭冥思,卻想不出當世武林有哪個四十來歲的高手,具備如此手段,秦介風見他垂頭喪氣,還道他因診治不了自己而自責,寬慰他道:“婁少俠,我這腿傷由內自外而癱,這些年也不知瞧過了多少名醫,今生都無指望復原了,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婁之英道:“晚輩醫術平平,我治不了,卻有人能治,若伯父瞧得上,待此間事了,晚輩回武夷山請恩師來蜀,求他老人家給看看。”他想自己早晚要和虞家提親,到時恩師必肯替他主婚,來此順便給秦介風診斷腿傷,想也並非難事。
秦介風道:“我乃無名之輩,豈敢勞煩餘真人大駕,不過我久聞真人大名,若有機緣,倒很想見他老人家一面。”
虞可娉瞧向義父,眼中閃過一絲窘態,婁之英見了她的神情,知道她關心此事,把心一橫,又道:“就算恩師不成,那也不用灰心,我和……和娉妹正在尋一本曠世醫典,若能找到,或許尚有其他契機。”
秦介風道:“看來這一年你二人收穫不小,娉兒,待會可要講給義父義母聽聽。”當下吩咐僕從安排宴席給婁虞接風,席間虞可娉滔滔不絕,將這一年的經歷說了大半,待吃完了飯,婁之英被排在客房安睡,虞可娉則住進義母房間,母女二人說了一夜的貼己話。此後一連數天,虞可娉多半都和秦介風夫婦在一起共享天倫,婁之英閒來無事,將上善經的內功一遍遍地溫習,功力不覺又精進了一層。
這一日午時,婁之英剛剛行功完畢,就見虞可娉換了一身新衣,來到客房尋他道:“大哥,今日天氣晴朗,咱們該上路了。”
婁之英一驚,他這些天潛心練功,早已不記得時日,如今掐指一算,原來已到四月,今天正是初三,於是道:“這便走麼?不等令尊令堂回來了?”
虞可娉道:“此行到巫山六百餘里,總得走個兩天,你我對那裡地勢不熟,早去些日有備無患,卻不用等我爹孃了。”
婁之英自以她意為主,二人拜別了秦介風夫婦和虞素,騎了馬匹一路東行,足足走了兩天,終於到了巫山境內,他倆放眼遠眺,不禁心中一驚,原來這巫山地勢極大,方圓足綿延數千裡,就見山連著山、嶺連著嶺,山嶺重疊、怪石橫生,卻哪裡去找什麼起雲峰?二人縱馬兜了一陣,想找人打聽道路,可這荒山野嶺並無人煙,走來走去,來到一條大河之旁,虞可娉道:“大哥,凡流水處必有人家,咱們沿河而行,不怕撞不到人。”
二人順著河流又向西奔了三四十里,果見前頭有一所大集鎮,微一打聽得知,原來此河叫做龍溪河,這鎮子倚河而建,是為龍溪鎮,兩人奔了半日腹中早已作響,索性在鎮上尋了食肆打尖,此處的烤魚天下無雙,乃當世名菜,二人點了酒飯,向跑堂的夥計打探道路,那夥計皺了皺眉頭,道:“起雲峰?我在本地住了二十多年,從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