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安只好點點頭,又問道:「老師打算何時回老家去?」
王太傅嘆息道:「可能後日就要走了。」
「大半生的人情冷暖我已看透,昔日同僚怕得罪沈珏,也對我敬而遠之。」
「告老還鄉也好,我要是還留在朝堂上,沈珏早晚也會將我這根刺拔掉。」
白玉安垂下眉目,指尖捧著熱茶出神,過了幾瞬才紅著眼道:「老師走了,學生往後何時才能再見到老師。」
王太傅嘆氣,看著白玉安那張年輕的臉道:「你還年輕,不必因我傷心。」
「你往後的仕途還長著,我讓楊義海多關照你,你只要安心做手頭的事情,將來進了內閣,你才能有大展抱負的機會。」
白玉安看著王太傅,低聲道:「只要能為百姓做事,學生從不在乎能不能進內閣。」
王太傅就搖搖頭:「你想的太簡單了,歷來就只有上位者才有決策的權利,上位者一句否定的話,你做再多也沒用。」
「你若是一輩子不爭仕途,就如你這次上奏一樣,無異於以卵擊石,起不了任何作用。」
這次的苦果白玉安已經嘗過,她只想無愧於心,若是再來一次,她依然會再做一次。
只是白玉安知道老師這些話是為她,紅著眼睛,默默地點了點頭。
王太傅見白玉安聽進去了,又叫站在簾子後面的隨從去拿東西。
白玉安有些好奇地問道:「老師要去拿什麼?」
王太傅便低聲道:「你待會就知道了。」
沒一會兒隨從拿了個冊子過來,王太傅便將冊子放在了白玉安的手裡道:「這本是我打算直接上奏給皇帝的摺奏,可我當時去面聖時,小皇帝只顧著與太監嬉笑,根本未將我上奏所說的事情放在心上,我失望之餘索性就退下了。「
「我本想著等年底六部十三省聚在一起結算時再拿出來,到底晚了。」
白玉安拿著冊子在手裡翻了翻,認真看了幾眼冊子上的內容皺眉道:」工部這樣明目張膽的貪汙,難道上頭就沒人說什麼麼?」
王太傅哼了一聲道:「工部尚書是太后親弟弟,誰又敢說?」
白玉安緊皺眉頭道:「明明民瓦更便宜也更耐用,工部偏偏選了價格高出近十倍的官瓦,這其中又該有多少利潤。」
「木材從朔州運來並不遠,為何偏偏要走水運?這已經遠遠超了預算了。」
王太傅看著白玉安道:「工部不這樣做,怎麼從裡面獲得利潤?怎麼貪皇家的銀子。」
白玉安心頭有一股怒氣上湧:「這樣的蛀蟲再留在朝廷,同流合汙的人又不知有多少。」
王太傅嘆息:「可惜,我沒能將這摺子呈上去,往後也沒機會了。」
「我之所以給你這個摺子,不過是想讓你知道官場黑暗。」
「這件事沈珏定然也是知道的,可他不動聲色,我卻看不過去。」
「你這時候也別將摺子呈上去,等內閣年底清算了,看看沈珏到底動不動工部再說。」
白玉安拿著摺子低低道:「沈珏那樣一個一心要權的人,應該不會去得罪太后。」
王太傅咳了兩聲道:「這也不一定,沈珏這人雖然陰險了些,但他這些年也的確做出過許多政績,不然也得不到先帝重用。」
「若是他未管這件事,你便壓下這摺子,勿要再提。」
「若是他打算計較,你再上這道摺子也不遲。」
「說不定你到時還能得他的提攜。」
「這些年他提拔上來的人不少,大多也的確有些能力,只要不與他為敵,他的確看重人才。」
白玉安驚訝的看向王太傅:「可是他這樣對老師……」
王太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