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安聽罷心裡一動,眼神不由看沈珏:「那工部侍郎呢,沈首輔打算怎樣處置?」
沈珏看了眼白玉安,他瞭然他的心思,卻又眉目淡然:「我知道你老師想整治工部,這件事你不必再管,你的身份也管不了。」
白玉安一愣,隨即道:「下官知道工部尚書是太后親弟弟,可既然要整頓吏治,又放任工部尚書這樣貪腐下去,這樣如何能服眾?」
沈珏眼神裡沒有表情「現在還不是動工部的時候。」
白玉安就看向沈珏:「下官這裡有老師給我的摺子,裡面列舉了工部尚書貪汙的一條條罪證。」
「沈首輔既已經打算整頓吏治,何不一鼓作氣。」
白玉安的話太過於意氣用事。
沈珏抬眼看著白玉安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眼裡好似只知道對與錯。
明明不過是個弱不經風的書生模樣,卻又偏偏心懷天下,以為自己能推出一個大同盛世,海晏河清。
少年意氣的讀書人,滿腦子的聖賢書,總是活的太過與理想。
官場上的人形形色色,天下熙熙皆為利往,又何況官吏。
若是無利可圖,又怎麼讓人忠心,憑著的是他那所謂的清廉名聲麼。
沈珏不由低嘆,乾乾淨淨的探花郎,好似涉世未深的白梅,剛從冬日裡的花苞裡出來,所以眼裡便是一片潔白。
琉璃黑的袍袖掃過桌案,沈珏聲音低沉:「韋平生是先帝提攜上來的,又是太后唯一的親弟弟,即便證據確鑿,即便御史都上了摺子,太后若想包庇,這件事也治不了根本。」
「現在皇帝還不能獨自決斷對錯,韋平生是皇帝親舅舅,你莫非以為皇帝會有這魄力大義滅親不成?」
白玉安臉一白:「可下官看不過去……」
沈珏沉眉看著白玉安皺眉:「你若想在官場上存活下去,便該知道太后必然是你動不了的人。」
「朝臣與皇權雖是互相制衡,但你要知道,天子犯法雖與庶民同罪,你又見過幾個天子同罪的?」
「歷朝皆是如此,你若看不透徹,憑著你一句看不下去,就去往石頭上撞,十條命也不夠你糟蹋。」
白玉安的手指捏緊,低著頭不說話,半晌了才道:「那就這麼放任韋平生貪下去麼。」
沈珏臉色沉沉,眼神裡冷酷:「我就是要放任他。」
放任韋平生何曾不是一種捧殺,沈珏給他不敢動他的假象,讓他肆無忌憚毫不遮掩,等參奏他的摺子紛紛上去,太后也頂不下壓力。
沈珏知道殺他雖不可能,但罷官卻是有可能的。
他看著白玉安,這些話他不說出來,白玉安回去細想就應該想明白的。
她應該能明白他的意思。
白玉安呆住,心頭將沈珏的話在心頭思量幾瞬,隱隱有些猜到幾分。
不由抬頭看向了沈珏。
沈珏眉眼深邃,臉上好似未流露過過多的情緒,那種隱藏在情緒之內的,深不見底的算計,她竟有些感到害怕。
她不禁又想到那日被劫的事情,她始終不相信那是巧合。
見沈珏還在看著自己,那雙眼睛毫不忌諱的流露出的打量,讓白玉安心裡一跳。
沈珏這樣心思縝密的人,為何要同她說這些話。
她有些不明白,難道他就這麼信任自己?
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抬眼看了眼沈珏,見他已經收回眸子,心裡莫名一鬆。
她想著自己要是直白問他是不是斷袖,會不會有些冒犯。
再說即便沈珏就是,白玉安覺得他應該也不會承認。
心裡左思右想,白玉安苦惱著怎麼去試探,耳邊卻忽然又響起沈珏的聲音:「上次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