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桃進去看白玉安還沒醒,也跟著去廚房幫忙了。
快午時的時候,等她忙完了再進去看時,就見到白玉安正半睜著眼,看著頂帳出神。
阿桃情不自禁紅了眼眶,眼角出淚,撲到床上看著白玉安哭出了聲:「公子……」
白玉安這才轉了眸子看向阿桃。
她才剛醒來,腦中混沌一片,還不知身在何處。
現在見到阿桃,總算回了些神,伸手按在阿桃的手上,聲音細弱:「你怎麼哭了?」
阿桃聽見白玉安的聲音,不由抹著眼淚哽咽道:「昨夜公子嚇死奴婢了,當時要是沒人救公子,奴婢就打算跳下去跟著公子一起了……」
白玉安皺眉,又不自禁的咳了兩聲:「說什麼胡話……」
阿桃紅著眼睛:「奴婢可沒說胡話,公子要不在,奴婢怎麼還有臉面回去。」
她又輕輕哽咽道:「幸好公子運氣好,周圍看熱鬧的沒一個下去救人,就顧公子剛好看見了,從二樓高的閣樓上就跳下去了。」
白玉安微愣,看向阿桃:「哪位顧公子?」
阿桃就說了顧君九的名字,白玉安眉頭一頓,又垂下眼簾:「河水冷冽,他能不顧性命跳下來救我,是我欠他一命。」
白玉安落水的那一刻,周身的冰涼侵過來,她以為自己定然是活不了的。
那麼冷的河水,尋常人不敢救人也正常,多半是要搭上自己的。
她只是沒想到,顧君九這樣有些不著調的人,竟會不顧自身的來救她。
阿桃默然點頭,又輕聲道:「那些公子先不要想了,我去端粥過來,公子也吃一些。」
白玉安搖搖頭,只覺得滿口苦澀,啞聲道:「我吃不下。」
阿桃便皺著眉頭:「那怎麼行,快一天沒怎麼吃東西了,總要吃幾口。」
說著,阿桃也不等白玉安再說話,轉身就走出去了。
沒一會兒她端著粥過來,又去扶著白玉安起身,在她身後墊著軟墊,看人坐穩了,才去端過粥碗去餵。
白玉安的頭還昏昏沉沉的,乏力的閉目仰靠在床頭,睫毛無意識的動了動,又喘息了幾下。
層層疊得的錦被就落在腰際,月牙白的蠶絲寢衣勾勒著清濯身形,如緞黑髮落在白衣肩頭上,烏髮白衣,驚艷了旁人的眼,也將那張病容襯得更加羸弱。
沈珏進來時就瞧見了這副模樣的白玉安,他甚至覺得,眼前的白玉安就像是一縷輕煙,吹一吹便落到雲端處,再化為白衣謫仙隨風而去。
不由步子一緩,放輕了動作。
阿桃一心只在白玉安身上,哪注意到了身後進來的沈珏。
將白玉安落到腰間的被子提了提,阿桃舀了一勺粥餵到白玉安唇邊:「紅棗粥,您小時候可最喜歡的。」
白玉安暈的厲害,連眼睛也懶得睜開,微微搖搖頭:「吃不下。」
阿桃便有些急了:「陳媽媽今早買了些奶酥,上回您不是說愛吃麼,奴婢去給您端來。」
白玉安什麼都吃不下,抬手撐著額頭弓腰咳了咳,長發便落了下來。
她的聲音依舊微弱,手指有氣無力的搭在額頭上:「悶得厲害。」
屋子裡的確悶,燒了三盆炭火,被子裡還放著湯婆子,窗戶也緊閉著,能不悶麼。
可大夫人說了,再不能寒了,悶也總比被風吹了好。
阿桃便小聲哄著:「公子再忍忍,等身子好了奴婢再陪您出去透氣。」
白玉安不語,又疲憊的長長吐出了一口氣,沒什麼力氣再說話了。
沈珏聽到這裡,眼神默了默,又悄無聲息的轉身離開。
白玉安那樣的性子,現在定然是不願見他的,再養兩日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