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或許還能冷臉教訓晴良兩句、說一些諸如“為你好”之類的話。
可如今他早已明白,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之下,藏著他怎樣的私心。
他說不出了。
時鶴凝望著晴良,垂下手,沉默。
◇
是夜。
晴良屋裡的燭火晃著慘青的光影。
他兩日不曾見時鶴。
那天,他發現了那些被時鶴藏起來的信件,甚至得不到時鶴的一句解釋。盛怒之下,他也同時鶴說了許多難聽的話。
燭影應在臉上,晴良掌心支撐下頜,垂眸。
他手指輕輕撥弄著桌上帶回來的那沓信件。
其實,也許就算信送到了,也並不會改變什麼。沒有書信,薛景師兄他們的態度騙不了人。
但晴良還是止不住地去責怪時鶴。
這些年的相伴,明明時鶴是與他最親近、待他最好之人,但時鶴對他的好並不全然好,它時不時會刺痛晴良,叫他難過,流淚。
晴良沒有去拆開那些信件,而是將它們都收了起來。
屋裡悶得慌,晴良開啟了北面的窗子。
窗子向外敞開,星辰樹的葉聲響起,簌簌如夜曲,涼風也送了進來,吹拂著臉頰,叫人胸中的鬱氣消散不少。
晴良趴在窗子前,望著葉片流光聚成的星海汪洋。
風吹動他的髮絲,像一副靜謐的畫卷。
晴良的目光微微失神,他同大樹低語。
“大樹啊大樹。我的師兄是這世上最難懂之人。”
“他冷漠、素來不假辭色,偶爾還兇巴巴的。”
“他說我是有違陰陽的怪物、他燒了我的衣裙、不讓我跟昔日的師兄來往、對我的難過傷心視若無睹……”
“他……我偶爾會懷疑他是不是很討厭我。”
“但他又教我練劍、照顧我、幫我出頭、在我有危險時保護我……”
“我不懂他。”
大樹無言,只管傾聽罷了。
夜深了,星辰樹落下片片薄葉,葉片落地,流光暗淡。
翌日。
約莫剛至隅中。
晴良的房門被敲響。
晴良在屋裡聽見了,但他沒有去開門的意思。這偌大的蒼鷺院,不過也就他二人。
房門還在被敲,敲三聲、然後停歇,不斷反覆。
來人耐心十足,似乎晴良一刻不開門,他便能一直敲下去。
“咚咚咚。”
許久過後。
“吱嘎——”
門開了。
時鶴緩緩放下手。
晴良手扶著門框,垂著眸,目光落在時鶴潔淨的衣襬和靴子上。
時鶴的灰瞳一暗。
二人站在門口,沉默良久。
時鶴先開口,他道:“我來取我的劍。”
晴良當初怕時鶴偷偷練劍,把如練搶走,藏了起來。
聞言,晴良這才抬起杏眼,他的目光掃過時鶴整齊的衣襟,收窄的下頜,最後落在那雙平靜的灰瞳上。
二人對視,又是漫長的沉默僵持。
晴良先有了動作,他轉身回屋。
片刻後折返,如練就在他手中。
晴良把銀劍遞了出去。
時鶴卻沒有接,他的喉結上下滾動,菱唇動了動,“如果我說、我拿了劍即刻就去練劍。”
“如果我說、我練劍即刻就會死去,你……還要把劍給我嗎?”
“就因為我藏了你的信件,不讓你同外面的那些人聯絡,你便不管我的安危、不在意我的生死了。”
“是嗎?”
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