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到眼睫上未化,楚守生凍的嘴唇發紫,撥出的熱氣一次比一次少。
轟隆一聲。
門開了,帶來一陣暖風和脂粉味。
“公子。”
湯桑看著都成了雪人的楚守生,一陣頭暈目眩。
她連忙撐著傘,提著衣襬迅速跑下樓梯,把自己的斗篷解下來披到楚守生身上,有些哽咽,“公子也太不愛惜自己的身子了。”
不大的傘也遮擋一些風雪,楚守生臉已經凍僵了,他牽強的勾出一抹笑來,“桑兒,我來帶你回去。”
【好大兒太乖了,眼睛要尿尿了。】
系統已經看透了她,【也沒見你寫的時候心慈手軟。】
【這怎麼能一樣呢?】
她寫的是文字,而現在出現在她面前的是活生生的人,只有身處他所處的時代,才能體會到他的舉步維艱。
她知道楚守生只是蛟龍未遇會有乘風扶搖而上的時候,可他自己不知道,他只覺自己在絕境中。
湯桑眼睛泛紅,“公子你別管我了,快回去吧,聽大夫的話,按時服藥,你很快就會好起來。”
楚守生站著不動,彷彿一座冰雕。
他怎麼能不管她呢?
太傅臨終把她託付給他,叫他如何能拋棄她而不顧?
楚守生望著四角宮殿,疲憊的合上眸子,再睜開時,眼裡充滿了決絕。
他掀開衣袍直直跪在地上,“秦太子不放你走,我就一直跪在這裡等他鬆口為止。”
他不過殘軀病體,太傅為他自焚,母后在獄中自殺,從小一起長大暗衛在來秦國路上為掩護他被刺。
一路走來,大多人為他犧牲,這次……他不願了。
湯桑頓住,手裡的傘掉入雪地上。
“公子,你快起來,你和他同為一國公子,怎麼能跪他呢。”湯桑哽咽難言。
湯桑想扶他起來,心裡難過極了,沒人比她更清楚楚守生內心的驕傲,他此時此舉無異於熱油烹心。
楚守生低頭不去看她,向來挺直的背微彎,眼底極盡悲涼。
同為公子,同樣生來就被立為太子,命運大不相同。
他三歲作詩,八歲譜曲,十歲聞達四國,少時空有凌雲志,騎馬踏花,自詡人間第一流,也未曾想會落到如此不堪的境地。
命使他如此,一寸寸折斷他的傲骨。
本來踏過雪地,他的鞋襪溼透,下肢凍的已經沒有知覺了,可跪在這雪地上寒意依然無孔不入。
湯桑抱住楚守生,沒有傘的遮擋,雪落了兩人滿頭,她身上還有從暖宮出來的暖意,盡全力想為楚守生驅寒。
她一遍又一遍,落下的淚水已經結晶,“公子,回去吧,你的身體受不得凍。”
“公子。”
湯桑的聲音逐漸顫抖,她能感覺楚守生的體溫正迅速降低,本來蒼白如紙的臉也泛起了紅暈,長睫粘著落雪,唇瓣凍的青紫。
這男主怎麼就那麼犟啊。
湯桑陡然起身,本來要喪失意識的楚守生微微清醒,用手撐著身子,淺笑,“桑兒願意同我回去了嗎?”
“我不願意。”湯桑聲音尖銳。
她口不擇言,“我受夠了跟著你挨餓受凍,被人欺凌的日子了,我現在跟著太子殿下要什麼有什麼,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不願意跟你回去,不願意回到那個破落小院,你聽明白了嗎?”
“咳咳。”楚守生咳嗽的聲音劇烈,彷彿要咳出肺來。
湯桑撇開視線,眼淚嘩嘩落,忍著哭腔繼續道:“看你這樣子也沒幾天活頭了,我自然要另尋出路,以前我沒得選,現在我才知道我想要的生活。”
楚守生嘔出幾口血,在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