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聞笙的眸光倏忽一閃,那周圍枯葉因為他劍氣動盪濺落的水滴,早已被他烘得蒸發,靈力繞劍,盈盈蘊光,他的足尖輕盈地稍點地,旋即飛身而起,衣襬形如花綻。
劍尖綴著半簷新露,持劍迎去疾速地一抖腕骨,長劍瞬間遞出,霎時撣起片片塵土,仿如寒雲幽散,冷處萬里,百載不過此時一瞬息。
周元眼裡只見那人躍於空中,覆下的陰影遮得他眼前一暗,手中劍身挾裹著氣流,使得風與草葉爭先恐後地襲來,紛糅合墜。
此刻,彷彿風將止住,鹿聞笙手執配劍,垂眸,羽睫低斂,劍氣捲起白浪,瞳眸好似滌盡遠山暮色,捲起點點星光,忽明忽暗地鑽入那雙棕色瞳孔罅[xià]隙裡。
看著近在咫尺的人,鹿聞笙的神色透出晦暗,一滴涼露從附近的枯枝滑落,融在睫間,被煨[wēi]成體溫似的溫熱,沿梁骨蜿蜒而下,映出滿天枯枝潮露,恍如一刃飛光覆水,點枝壓雲。
劍韌如蛇形,劍身如冷銀,上削雲、下裁風,劍光似一泓江水,挾裹著殺意,從鹿聞笙的掌心與指尖傾瀉而下,這一招如水,劍脊似龍游川,要一劍入寒蓋,直擊敵人。
“噗呲——”
只聽錚然一聲,劍尖直聳,鹿聞笙已經落在地上,淡然收勢,劍鋒藏起細刃,有一激起的草葉落在其劍尖,瞬間落成兩半,無聲飄落。
血肉吞沒劍鋒發出悶響,周元藉著人肉盾牌擋下一擊,就是那擋箭牌的魔修弟子倒了黴,話都來不及說一句,就被活生生劈成兩半,頓時紅的白的撒了一片,屍體倒在地上微微抽搐,瞬時沒了動靜。
劇痛從右邊傳來,鑽心蝕骨,血水如瀑,直接溼了周元的半邊身子——他來不及躲避,便扯了一旁的弟子擋劍,不想鹿聞笙是帶了殺意來的,滾滾靈力振風,築基大圓滿的傾力一擊,竟然叫他來不及躲,破開了他的防禦。
他的右臂連帶著那個弟子被劈斷了,沾著塵土滾了好遠,血水混作一灘,根本分不清哪些血是他貢獻的。
簫聲徹底被打斷,看著拉來擋劍的弟子的屍體,和自己溼漉漉的斷臂,周元驚魂未定,緩了緩,才發現背後冷汗涔涔,驚覺手裡的簫有些滑膩——竟是起了冷汗。
“差一點呢。”
鹿聞笙臉上不失惋惜——對方修為比他高多了,反應果然快,他都讀完藍放大招了也沒搞死,竟然還讓對方有時間拉人抵擋。
修真界有句古話,也算是對低階修士的歧視鏈——金丹不過枉為“仙”,真人之下嘴難言。
粗俗來說,便是修為不到金丹算不得“仙師”,金丹後才會有真人的尊稱,你沒到金丹自報家門都會下意識不好意思。
雖說不是人人都能當金丹,大部分人卡在築基圓滿便是一輩子,而且足以在偌大修真界的偏僻之處活的滋潤了。
但是修真界的人口基數在,加上修士壽命長,整體看高修為修士數量還是可觀的,即便因為以前的仙魔大戰,一些年輕弟子有斷層,但是金丹還是作為一個分水嶺。
所以周元前面即便是被鹿聞笙惹惱了,心思也近似於要順便把對方弄死的心態,根本沒把鹿聞笙放在眼裡。
結果,誰知道鹿聞笙居然那麼巧是個天賦異稟的,那麼巧還頓悟了劍氣,又那麼巧的襲擊成功,破開了他的防禦。
然後直接砍了他的胳膊,叫他為自己的小覷[qu]付出了巨大代價——修煉到後面,修士的肢體都是經過鍛鍊蘊養的,便是普通人沒了一隻胳膊都不方便,何況全身都可以做為戰力的修士?
周元本來作為樂修,單靠自己的戰力本就不如主攻擊的劍修、體修,而且他吹簫也是要兩隻手的,現在沒了一隻手,還是右手,這下子戰鬥力直接大打折扣。
周元此時的心情,跟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