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找到遺體是在一處偏僻的密林,不只有黑衣紅帶的衣著,但是這些弟子卻在最中心的位置,本來就顯眼的深色衣料浸泡在血水裡,更加突出。
哀鳴和劍影似乎在風中綻開,白骨露於野,堆積的殘體猙獰而可怖,濃重的氣息讓人幾乎窒息。
有已經分辨不出的屍體,身上插滿刀劍,卻依舊保持著單膝跪地的姿勢;有的倒在血泊裡,浸透鮮血的殘衣裹著模糊的血肉,仍保持著掙扎的姿勢;有的屍體沒有傷口,但是因為心脈被人活生生震斷,毛孔都流著血液,但是還緊緊握著手裡的劍......
殷殷血流將土壤都染成了黑紅色,給昏暗蒼茫的景象裡添了一抹豔色。
血,滿地都是血,殘破的屍體一具又一具......鹿聞笙不敢看,這些都是他見過的,一個個意氣風發的弟子,一起玩笑熱鬧過,活生生的人......
此處還掛著陣法幻化出的月亮,寒雲凝滯,薄月載雲,漏下的皎皎暉色如疏銀,飛光三兩點,清凌凌的投在地上,一塊塊的,好似白玉,勾勒出的寒意,將一片血色攏在裡面。
空氣中充斥著令人作嘔的血腥氣,瀰漫在半空的塵煙與灰白的雲影混雜在一起,將密林裡閃著幽光的血泊映得斑駁昏暗。
眾人沉默著,便是見慣了屍體場面也被駭住了,見鹿聞笙往中心去,除了同門,其他人默契的站在外圍沒有靠近。
戒律堂的弟子見了無不臉色煞白,發愣,覺得渾身冰冷的不在少數。
鹿聞笙朝屍山走了兩步,腿不自覺的便軟了,彷彿渾身力氣被抽空,腦袋翁的一下,眼前頓時重影。
“陽明!”
柳霽謙眼睜睜看著鹿聞笙臉唰的白了,見人晃了晃,手疾眼快的將人扶住,對方已經渾身都軟了,被他架住的胳膊在控制不住的顫抖。
鹿聞笙撐不起來身體,跪撐在地上,撐著地的胳膊抖的厲害,喉嚨發酸,伴隨著耳鳴,似乎有人在說話,偏偏他聽不清楚,他努力的睜著眼,偏偏淚水控制不住的從眼眶裡流出來。
都是他的問題,都是他的錯,如果當初不是自己讓時逾白當了自己的師弟,這些人就不會慘遭毒手了,他們是不是就不會死,還是以這麼慘無人道的方式?
時逾白就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他還把人塞到戒律堂來,現在卻連累了其他人,這些人的命都是他害沒了......
鹿聞笙想著想著,覺得咽喉裡又酸又腥,什麼話也說不出來,捂著嘴,哇的一下,嘴裡溫熱,張開手,他竟是吐了血出來。
系統在鹿聞笙的腦海裡頓感不妙,鹿聞笙竟是鑽牛角尖了!若是真這樣讓他想下去,道心破損都是小事了!
【這跟你沒關係啊!咱們已經想辦法控制局面了,你對時逾白也沒少上心——就算時逾白沒在戒律堂,他這人也會對問仙宗下手,這從他來到問仙宗就註定了......
沒你的干涉他做了魔尊後回來也是攻打問仙宗,這些戒律堂的弟子也會因為和時逾白爭鬥犧牲,從頭到尾就是時逾白這人的問題!跟你有什麼關係?!人命的事情可不敢亂往自己身上攬啊!】
系統不知道鹿聞笙聽進去多少,要化身急急國王了,在鹿聞笙腦海裡亂轉,想cue顏清姝過來說兩句,發現這姐也傻了,渾渾噩噩跟丟了魂似的,只好當心理醫生的平替又去安撫這一個。
這邊,看著吐血的鹿聞笙,柳霽謙頓時有些不知所措,頭一次感覺到了慌亂,也顧不得什麼體統,單跪著撐住鹿聞笙,將人摟懷裡,手忙腳亂的取出帕子擦去他嘴角和手的血跡。
鹿聞笙緩了半天才從柳霽謙懷裡撐起來,看著屍山聲音沙啞,斷斷續續,眼眶赤紅,後面的聲音有些嘶聲裂肺,在場的人聽的真真切切。
“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