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樣的門第,你可知我家中有多少藏書?你可知家中族學教書的先生都是什麼樣的大儒?你可知他們從小到大受的是什麼教導?”
“在這樣的教導之下,如果用十五年時間連個秀才都考不中,那也不用再繼續了。”
“他沒有這天分。”
霍檀是第一次認真聽世家大族是如何繁衍生息的,也是第一次聽他們是如何教導後代的,不由眸色微沉,認認真真把崔雲昭說的每句話都記在心裡。
他忽然想起當時他被呂家大郎“讓出”這門好親事時,呂將軍意味深長的眼神。
當時他告訴他:“既然締結婚姻,你便要好好對待崔娘子,你娶的不是她一個人,而是一個百年家族的歷史。”
那時候霍檀不甚明瞭,現在卻都懂得了。
高門世家所擁有的一切,都跟他們這樣的凡俗不同。
他還有許許多多未曾得見,也還有許許多多等待他去了解。
崔雲昭也不管自己的話對霍檀是多大的衝擊,她繼續道:“所以對於我來說,如果十二郎以後確實想讀書,那就正正經經找個學堂去讀。”
“不要高不成低不就,不要猶豫,也不要等他再大一些。”
崔雲昭記得現在他們上的那個學堂似乎有些孩子比較頑皮,總有人欺負霍成樸。
那時候她沒有細問,現在才知道他們上的是武學堂,立即便明白了。
學武的孩子,是瞧不上那些文弱之輩的。
霍檀聽到崔雲昭認真的話語,不由也上了幾分心,他說:“我知道了。”
“晚上我會問一問他。”
崔雲昭點點頭,緩緩鬆了口氣,她想了想,決定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郎君,若是十二郎想要讀書,我來給她挑學堂。”
“崔氏的族學不適合他,我不建議他去,但這博陵城中文采風流,百年傳承,好學堂不知凡幾,挑一個耐心又溫和的先生還是簡單的。”
霍檀認真看著她明亮的眼眸,倏然笑了一下。
他端起那一大碗豆漿,衝崔雲昭推了推:“多謝娘子,那我就以豆漿代酒,先謝過娘子。”
崔雲昭抿唇笑了一下,也同他碰了一下碗碟。
兩個人這頓飯吃的比昨日還要和諧。
用過了飯,霍檀就準備出門了。
他剛換了出門的外袍,崔雲昭就叫住了他。
“郎君,你要騎馬去軍營嗎?”
霍檀的腳步微頓,回頭看她:“是的。”
東跨院前面有一條安馬道,霍檀的馬兒就養在那邊的馬廄裡,平日裡有將士們來家裡做客,也是在那邊停放馬兒。
霍檀這一回頭,就看到崔雲昭不知何時穿了一身嶄新的胡裝。
這身胡裝顏色明亮,是亮紫的顏色,裡面是窄袖的襖子和胡裙,外面是繡著繡球花的緄邊褙子。
崔雲昭亭亭玉立站在那,整個人明麗又大方,猶如初升的朝陽,璀璨耀眼。
她站在屏風前,衝他溫柔一笑。
這一刻,端是霞明玉映,林下風致。
霍檀或許不知道那萬千詞彙,也不懂什麼靡靡之語,他只知道,自己的娘子真是美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