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揹負雙手,在中軍大帳之中踱來踱去。
劉夫人派出的那名信使跪在地上,目光不離曹操,身子也跟著轉來轉去。
曹操此時滿腹狐疑,他怎麼也不相信甄宓會寫信向袁熙求援。
鄴城被圍數日,又被引水灌城,理應是審配之類的人物寫信求援,怎麼會讓一個婦道人家去做這種事,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可看著眼前的這名信使被自己嚇得哆哆嗦嗦、冷汗直流,顯然是貪生怕死之輩。
他的小命完全掌握在自己手裡,他又豈敢信口雌黃?
曹操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也不再糾結,又問道:“那我問你,袁譚、袁熙、袁尚三個人,誰的本事最大,誰帶兵打仗最厲害?”
信使一看這個問題不難回答,不由一陣竊喜,連忙說道:“平心而論,應該是袁譚的本事最大。袁熙和袁尚都是紈絝子弟,沒打過什麼仗。袁譚當年隻身去青州,北驅田楷、東攻孔融,這件事盡人皆知。而袁熙和袁尚哥倆,卻沒什麼驕人的戰績。這也難怪,袁譚是老大嘛,當老大的肯定要比其他弟兄成熟一些。”
曹操手捻鬍鬚點了點頭,又問道:“那為何袁紹沒立袁譚為嗣子,反而立了幼子袁尚呢?”
信使又道:“大人有所不知,其實袁紹當年死的突然,並沒有立嗣子。所謂的遺命,只不過是逢紀、審配他們矯立的,小人也是後來才聽說這件事的。”
曹操沉吟了一下,又道:“你說袁譚打仗更厲害,袁尚沒什麼驕人的戰績。可是據老夫所知,袁譚可是被袁尚打得不輕啊!袁尚把袁譚從鄴城攆到了南皮,又從南皮攆到了平原,還先後兩次圍城,大有一舉消滅袁譚的架勢啊!”
信使不以為然地道:“若在下是袁尚的話,也完全能夠做到,說不定還不用費那麼多周折呢!”
曹操笑了笑道:“哦?看來你比袁尚厲害了?”
“小人別的不敢說,但袁尚那小子是真不行,就跟個沒斷奶的小孩兒似的。他之所以能屢次戰勝袁譚,只不過是因為袁紹給他留下了當年河北最精銳的部隊。而袁譚手裡的人馬少得可憐,又沒什麼精兵強將,當然打不過袁尚了。這就好比什麼呢?我們跟別人打群架,我們有十個男人,而對方只有兩個女人。那我們能打不贏嗎?就是傻子上去了,也肯定能打贏啊,畢竟雙方實力相差的太懸殊了啊!”信使滔滔不絕地道。
曹操會心一笑,點了點頭。
信使似乎受到了莫大的鼓勵,又說道:“袁尚一點兒大局觀都沒有,若不是他死纏著袁譚不放,鄴城又哪會變成現在的樣子?這就叫‘季孫之憂,不在顓臾,而在蕭牆之內’!”
曹操驚訝地道:“你懂得不少嘛,也讀過書?”
信使有些傷感地道:“小的的確讀過一些書,但由於出身貧寒,沒什麼身世背景,也無法舉孝廉,最後只能棄文從武了。”
說到“季孫之憂”,曹操又來了靈感,問道:“你們鄴城裡面有沒有賣主求榮的人?”
話音一落,曹操又覺得自己說的有些不妥,連忙糾正道:“有沒有想棄暗投明的人?”
信使思索了一陣,說道:“現在鄴城大水漫灌、人心惶惶,相信一定有很多人都想投奔大人。只不過審配事無鉅細都要親自過問,城門把守得十分森嚴,一時才沒人敢輕易前來投奔大人。”
“那你是怎麼出來的?”曹操又問道。
“小的是劉夫人派出來的。這個劉夫人是袁紹的正室,此人十分的刁鑽潑辣。袁紹當年的幾個小妾也是她給找的,長得一個比一個噁心。整個鄴城沒有不怕劉夫人的,就連審配也要敬她三分呢!”信使眉飛色舞地說道。
曹操暗忖道:“難怪袁紹死後,袁家便一瀉千里,原來是有婦人干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