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恍若隔世般的感覺。
這裡,簡直就是片大澤,雖被重重雲霧遮了,卻依然不時地有道道金箭從雲間漏下,在碧草間暈上淡淡金光。到處都是清泉,如網般在草間穿行,常常地,在泥土上用手一按,便能湧起一股小小的泉。
深深地吸了口氣,恍惚間似乎又回到了從前,那棵大大的桂樹向來是我從師父那裡逃課後躲著睡覺的地方,只要爬上去了,無咎從來都裝著找不著我,便是師父發了火,無咎也有本事將他擺平。
我坐在門外的小徑上,背對著大門,手輕輕地拂過地上的草。長草青青,這屋子的主人確是許久不曾回來了,而那時天真的我曾以為,當我度了人身劫回來時,這裡從此便會有兩個主人,天天坐在此處喝茶說笑。
嘆息一聲,我立起來身將手心裡那座小小的鼎爐放在地上。幾道仙靈之氣灌將進去,那鼎爐開始越來越大,終至半人左右的高度。
娘娘告訴我的,所有我應該知道的東西這上面都有,我已經用神識找過,這裡確實有天挪地移。
我盤坐片刻,跟著,便按鼎文所記載的方法,將道道神訣打入鼎內。
氣吞山河。
倏忽間這一處便只剩下叢叢碧草,可惜我的修為不足,無法搬走這草地上的道道流泉。不過無妨,無咎喜歡水,我們崑崙虛卻也有的是泉。
一轉身,我已經回到了崑崙虛,若干神訣打過,無咎的洞府便從此立在了弱水之畔,懸圃跟弱水之淵相接的所在。
在這處,瑤泉的道道清流漸漸匯成了瀑布,再落入弱水之淵中。水氣氤氳,雖不似無咎那裡的雲霧輕靈,卻也別有些迷濛的味道。
無咎,我說過,夢兒是你的仙侶,這一點七界之內再無人能夠更改。仙君不能,元曦不能,生死輪迴也不能。既然是仙侶,我們便要住在一起,對不對?
推開門,我一步步走入屋內,屋裡還是簡簡單單的九葉龍鬚草鋪的席,丹木的几案,几案旁那面熟悉的大鏡,非金非銅,從來都照不出任何人影。數只小小的荀草**四散擺著,那隻專門用來供我洩憤的小**上,還殘著重重爪痕。
我走過去,將那隻小**拿起來,一根根地抽出那些斷掉的荀草,結上,再重新編了回去。淚水顆顆滾落。以前,從來都是無咎在我發洩完了之後,拿去將它修葺一新。而我不高興的時候幾爪子下去,又將它扯得一團糟,再扔回給無咎。
指尖輕觸,那荀草**上柔若細絹的草,都是無咎從青要之山採回來的,那草本是可以吃的,甜脆多汁,不知無咎用了什麼法子,才將它變得如此細柔。可我卻實在是辜負了無咎的美意,雖是有這許多的小**,我卻偏不在**上睡覺,無數個深沉夜晚和慵懶白晝,我通常都是鑽到無咎懷裡去,給自己弄個舒服的地方睡下,輕輕地打著呼。
無咎的懷抱,是這世上最溫馨最安全的懷抱。
自從一見桃花後,直到如今更不疑。
隔空取物。
數只酒罈落在了几上。我拿過來,拍去泥口,將整整一罈都灌了下去。
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
為什麼這個時候,所有那些我曾以為從不曾記住的東西都在心下靜靜地浮了起來?無咎給我念過的詩,無咎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笑容,每一重身影。
哦,無咎這酒過份太好了吧?不用忘憂草,我也會醉的嗎?我怎麼能看得到無咎的身影正在我眼底漸漸清晰?
我嘻嘻地笑著,伸出手去扯麵前的那個無咎的衣袖,“無咎,哦,無咎,夢兒度了人身劫變美女了,無咎要不要夢兒做仙侶?”
無咎笑著將我擁到懷中,“無咎等夢兒都等了幾百年了,你說,我要不要夢兒作仙侶?”
我的淚水滾滾而下,醒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