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嚴很是善解人意的點了點頭,「那我在這兒等你。」
「嗯。」
時羨應了一聲,轉過身。
「羨羨!」
剛走兩步,背後忽然傳來一聲疾呼。
時羨腳步微頓,還沒來得及轉身,就聽身後之人問了句,「你真的要跟蔣寒笙結婚嗎?」
那聲音顫顫的,如同一片零落漂浮在空中的秋葉,傳達著無法掩飾的試探與不安。
時羨回頭的動作僵了一僵,就這麼卡在半中。
沒回應,也沒做答。
只是緩緩收緊了垂落在身側的五指。
凝落在後背的目光刺的她渾身發麻,好一會兒,才從那道熾熱的鳳眸中掙扎出來。
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下一秒,耳邊傳來一聲似有若無的苦笑。
「祝你幸福。」
賀嚴啞著嗓子,極其艱難地擠出四個字。
他第一次覺得,原來說話真的可以像吞刀片一樣。
嚥下去的每一口都不偏不倚地紮在心臟上。
明明時羨早就說過,蔣寒笙活著,他們就結婚,蔣寒笙死了,她就終身不嫁。
可真到了這一天,真的聽到他們談論婚期,還是忍不住再問一次。
好像多問一次,答案就會不一樣。
從醫院出來,賀嚴已經叫好了車。
去機場的路上,時羨坐在後座,賀嚴則坐上了副駕駛。
一前一後的隔著,像兩個臨時拼車的陌生人。
時羨原以為,飛機飛的這段時間會很難熬。
甚至起了退縮的心思。
想著找個什麼理由,改簽一下。
可賀嚴卻再也沒有提起那件事。
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只是和她聊這些年,聊孩子。
氣氛漸漸緩和下來。
聽到有趣的,他那眼裡的羨艷和遺憾幾乎能溢位來。
飛機落地。
從機場出來,時羨在接機口看到了等待已久蘇千霆和蘇知言。
見著自家女兒,蘇千霆甚至等不及他們隨著人群走出來便迎了過去。
藏滿了心疼的目光緊緊跟隨著時羨挪動。
見狀,時羨也酸了鼻腔,鬆開行李,紅著眼眶撲了過去。
下巴哏在蘇千霆肩頭,囔著鼻子,聲如細蚊地在他耳邊喊了聲,「爸……」
就像在外受盡了風吹雨打的小船,終於找到了避風的港灣一樣。
蘇千霆周身一怔,面上閃過那麼一瞬的無措。
自從得知自己和書音有個女兒,蘇千霆便高興的不知東南西北。
一心只想將最好的東西都彌補給這個寶貝。
可或許是他們相認的時間太晚了。
雖是親生父女,也是半路父女。
時羨對他只有長輩的敬重,卻鮮少有父女間的溫情。
加上時羨獨立,從不願意過多麻煩他,所以蘇千霆一直覺得,他們父女之間總是隔著一層什麼。
可今天自家閨女這麼一撲,一哭,他忽然就有了一種被女兒依賴和需要的感覺。
緊著抬手拍了拍她的後背,雖是想著安慰,可話一出口,卻是嗔怨。
「你這孩子,發生這麼大的事為什麼不告訴我呀?萬一真的、」
話到此處,蘇千霆卻不敢再說下去了。
天知道他在得知這件事的時候有多震驚,心臟幾乎都要從嗓子眼兒裡跳出來了。
哪怕是現在,只要一想到那天的情形,他都忍不住渾身發抖。
「爸……」
時羨吸了吸鼻子,「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