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朧,星斗漫天。
陳慶站在窗邊,仰望著天空中皎潔的明月。
佛家中把世界生滅的過程分為成、住、壞、空四個階段。
他萬萬沒想到,內務府初創,本該齊心協力、奮勇爭先的關頭,竟然已經出現了腐敗的蛀蟲。
若是不防微杜漸,聽之任之,或許過不了多久大好的局面就會徹底敗壞!
吱呀——
房門被輕輕的推開。
鹿仙翁腦袋上纏著一塊紗布,捧著木盒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
“見過大人。”
他躬身垂首,緊張地大氣都不敢出。
“老鹿……”
“你這頭上怎麼回事?”
陳慶回過身來,剛要說正事,忽然發現對方腦門上包紮得嚴嚴實實,殷紅的血跡都滲了出來。
“下官來得匆忙,一不小心……”
鹿仙翁指了指門外:“撞到了柱子上。”
他的眼神可憐巴巴,祈求陳慶能夠看在自己負傷的份上從輕發落。
“哦,柱子沒事吧?”
陳慶淡淡地問。
“下官沒事,一點小傷而已。”
“嗯?”
鹿仙翁笑著點點頭,猛地又愣住。
“那柱子任勞任怨,杵在那裡為大家遮風擋雨,好端端你撞它幹什麼?”
陳慶惡狠狠地瞪著他。
鹿仙翁臉色訕訕,支支吾吾不知該如何作答。
“下官沒用多大的力氣,柱子半點皮都沒蹭破。”
“傷的是下官自己,腦袋陣陣眩暈,眼前金星亂冒,怕是受創不輕。”
他捂著傷口,嘶嘶地直吸涼氣。
“受創不輕?”
“有痊癒的風險嗎?”
陳慶又問。
“痊癒倒是不大可能,只不過……”
鹿仙翁話說了半截,又發現不對,眼神直愣愣地盯著對方。
“老鹿,你可記得自己初到咸陽時,被陛下貶為奴籍,惶惶不可終日之景況?”
陳慶深吸了口氣,嚴肅地說道。
“記得。”
“下官怎敢忘記。”
“若不是大人您伸出援手,小人只怕這輩子永無翻身之日。”
鹿仙翁恭敬地作揖行禮。
“既然記得,那你現在是好日子過慣了嗎?”
“忘記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時候了?!”
“飯堂的管事從何而來,你老實交代。”
“膽敢有半句假話……”
陳慶語氣冷冽,嚇得鹿仙翁瑟瑟發抖。
他知道瞞不過,遲疑片刻後低下頭說:“是春杏樓花魁雪裡梅的表兄弟,下官一時糊塗,被那惡毒娼婦灌了幾碗迷魂湯……”
“好啊你!”
陳慶怒不可遏,一把揪住了他的領子。
“老鹿,你也不用跟我這啊那的,又是春杏樓,又是雪裡梅,又是迷魂湯的。”
“我就問你,人是你安排的吧?”
鹿仙翁踮著腳尖,臉色駭得發白:“是……下官沒錯。”
“飯堂的匠工平日吃的什麼,你知道嗎?”
陳慶憤怒地咆哮道。
“下官……不知。”
“詩曼公主催得急,玻璃燒造一不留心就出差錯,壞掉一爐料,幾百貫上千貫就打了水漂。”
“小的分身乏術,實在顧及不到。”
“大人您放心,小的以後一定嚴防死守,絕不讓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
鹿仙翁語氣極快地向他求饒。
“你也知道一爐料就要幾百上千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