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陰沉,狂風捲著塵土草葉呼嘯而過,猶如一條黃龍肆意地遊蕩在大地上。
馬車的傘蓋被打得噼啪作響,撲面而來的沙塵吹得人睜不開眼睛。
一到北坂宮的門口,陳慶趕忙跳了下去,腳步匆匆走向自己的辦公場所。
還沒近前,侍女就過來稟報:中大夫詹事李左車、冶鐵司少府田舟以及秦墨一干人員來訪。
“哦。”
陳慶應了聲:“去給我取熱水來洗臉,再拿件衣服……算了,就這樣吧。”
田舟無事不登門,說不準待會兒還得出去,換了衣服也是白換。
此時廳室大門緊閉,風吹得窗戶時不時啪嗒啪嗒作響。
秦墨一行人與李左車正在互相寒暄問候。
武安君李牧名聲赫赫,雖然到了李左車這裡已經徹底沒落,但在田舟等人眼裡依舊分量十足。
他們的本事是相里奚教的,連寒門都不如。
出身比人家相差不是一點半點。
李左車同樣不敢小視田舟。
能從一介工匠做到朝廷少府,除了陳慶的提攜之外,對方必然有過人之處。
兩人言辭都十分客氣,互相吹捧了幾句,逐漸熟絡起來。
咣——
大門猛地推開,狂風席捲而入。
陳慶迅速回過身把門重新關上,然後拍打著身上的塵土。
“晴天白日的突然起了妖風,真是奇哉怪哉。”
“你們聊什麼呢?”
李左車和田舟趕忙上前行禮問候。
“李大夫乃名門之後,家學淵源。能與之共事,實在是我等的福分。”
田舟客氣地說。
“哪裡哪裡。”
李左車謙虛地說:“李家如今也是寒門,先祖之名不提也罷。”
田舟爽朗地笑著:“我等都是庶民出身,沒見過什麼大世面……”
“行啦行啦,別擱這兒互相客套了。”
陳慶擺擺手。
所謂的寒門,是指破落貴族。
後世許多人自稱‘寒門子弟’,事實上壓根就夠不著。
李左車雖然還有士族的身份,但比起先祖李牧時的顯赫,稱一聲寒門也不為過。
田舟毫無疑問的出身庶民,畢竟人家有一份正兒八經謀生的職業,有住處、有薪俸。
“本官出身流氓,如今不照樣飛黃騰達?”
“爾等好好幹,既然咱們沒有出身豪門的命,那就自己創立一家豪門。”
陳慶勉勵道。
田舟等人莞爾一笑。
最清楚陳慶底細的,非銅鐵鋪的老夥計莫屬。
他早年走街串巷賣冰水,爾後偷偷摸摸跑去販私鹽的事情早就傳開了。
田無一分,是為‘流’。
居無定所,是為‘氓’。
陳慶的出身確實最差,妥妥的流氓一個。
“多謝大人教誨。”
眾人齊齊拱手。
“咦,田師兄,你這……”
陳慶突然發現不對勁。
數日不見,田舟的髮型好像變了不少。
以前濃密茂盛的頭髮看起來縮水了很多,髮際線直接變成了‘M’型。
再一看秦墨的工匠,大部分也都一個樣。
陳慶差點給整笑了,但又覺得不好意思,拼命才忍住。
田舟摸了摸自己急速衰退的髮際線,尷尬地說:“下官白日當值,晚上回家還要集合眾師兄弟之力研製巨舟,每日只能睡兩個時辰。”
“這頭髮突然間就開始掉得厲害,讓大人您見笑了。”
陳慶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