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華燈初上。
工坊裡結束了一天的忙碌和喧囂,大批匠人排著隊有序地接受檢查,然後心滿意足地領了工籤,有說有笑地出了大門。
陳慶扶著嬴詩曼登上了馬車,回頭看向一隊精悍的巡邏護衛。
他們每十人一隊,步伐整齊有序,不像是普通的民間武夫。
“芷茵妹妹幫忙張羅的護衛隊,都是從軍中退下來的。”
“工坊裡財貨無數,不捨得花錢請人看護哪裡行。”
“萬一被蟊賊盯上,盜去幾塊鏡子,夠養多少護衛的?”
嬴詩曼耐心地解釋道。
“夫人所言極是。”
陳慶登上了馬車,吩咐車伕返家。
工坊裡的護衛隊不下百人,將來只會更多。
嬴詩曼確實有經營商賈的天賦,一直走在正確的道路上。
先是打通了產業鏈,獲得了獨一無二的核心競爭力。
然後又豢養私軍,武裝保護自家產業。
等過些年,她就該請競爭對手坐土飛機了。
土硝是自家產的,再配上點容易獲取的硫磺、木炭,誰敢與之爭鋒?
真正的商業競爭就是如此樸實無華。
什麼拼質量、拼產量、拼價格,那都太小兒科了。
別人不敢幹的,我敢。
別人畏懼不前的,我上。
皇權國法?那不就是我嘛!
跟我叫板,先問問你自家有幾條命!
陳慶很慶幸自己當初碰了釘子,及時轉移了賽道。
在傳統行業裡,他拿頭去跟地方豪強競爭?
小小的皮革產業裡就有這麼多門道。
人家有低價的鹽、低價的土硝、低價的茶葉,遇到任何事都能找到合適的人,打聲招呼就可以輕鬆解決問題。
陳慶現在想想,他能經營起一家銅鐵鋪也是挺不容易的。
幸虧這事兒容易跟謀反聯絡在一起,地方豪強不敢輕易涉足,才讓他有了安身立命之法。
否則遇上嬴詩曼這樣的競爭對手,早就被整死不知多少回了。
“夫君,你說咱家的工坊什麼時候能與內務府媲美?”
嬴詩曼的心情相當不錯,臉上一直掛著笑意。
“呃……”
陳慶遲疑著回答:“有個十幾年,或許可以吧。”
“啊?”
“還要十幾年呀!”
嬴詩曼的語氣中滿是失望之意。
陳慶無奈地嘆了口氣。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內務府相當於後世的國資委!
是中石油、中石化、國家電網、中核、中鐵等一大票央企的總和!
就算它現在還是個雛形,但你以一己之力追平整個大秦的工業產出,不覺得有點過分了嗎?
陳慶知道他這位夫人確實有著通天的本事。
“嚶嚶嚶,父皇母妃,我想要這個。”
“好好好,不就是玻璃和香皂工坊嘛,女兒拿去玩吧。”
“嚶嚶嚶,皇兄,我想要這個。”
“好好好,山海池澤皆歸皇家所有,妹妹你看上了什麼儘管說。”
世人可望而不可及的資源,對嬴詩曼來說,不過是撒個嬌賣個萌的事。
陳慶喟然感嘆:“你們就慣著她吧,這可不是我指使的。”
“夫君你在說什麼?”
嬴詩曼疑惑於他的前言不搭後語。
“我是說……”
“鞣製皮革雖然利潤不菲,但工坊臭氣熏天,長居此處唯恐傷了夫人的貴體。”
“不如把那些粗淺的活計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