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家中有客?”
陳慶淡淡地環視了一圈。
三個衣著近似中原服飾,卻顯得不倫不類的朝鮮人向他投來好奇的目光。
為首者是個肥壯的中年胖子,留著兩撇下垂的鬍鬚,酷似加大號的龜丞相。
剩下的應當是他的侍從,年紀約莫十七八歲,相貌舉止透著股書生氣。
“您就是蒙將軍的恩師?”
“下邦屬國禮典湯漣拜見侯爺。”
三人確定陳慶的身份後,鄭重地行五體投地跪拜大禮。
“起來吧。”
陳慶招了招手,不禁覺得好笑。
禮典聽名字跟禮部類似,大概是朝鮮的使節。
奇了大怪,他應當被安置在番館,怎麼來了自己家?
嬴詩曼低聲催促:“你快把他弄走。”
“這些人尚未開化,一點規矩都不懂。”
湯漣臉色發紅,羞愧難當,又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陳慶滿不在乎地說:“不就是誤飲了一甕水嘛,又不是什麼大錯。”
湯漣頓時感動地抬起頭:“朝鮮小國寡民,偏遠閉塞,不知上邦禮節,還請雷侯恕罪。”
“誒,其實那水本來就可以喝的。”
“此事說來話長。”
“來人,給幾位使節奉茶。”
陳慶眼中帶著笑意。
他見過的外邦使節不在少數,都隆在其中最為出類拔萃,狐鹿姑、提呼屠退居其次。
眼前這位湯禮典嘛……著實費拉不堪。
不過廢物也有廢物的價值,起碼他那句‘如飲甘霖’就甚得陳慶之心。
侍女和僕從搬來桌案,添置好茶水後,湯漣再三推拒後才誠惶誠恐地跪坐下來。
為了緩解自己的緊張和尷尬,他開口問道:“侯爺方才所言‘說來話長’,莫非卑下誤飲的井水還有什麼講究?”
陳慶一本正經地點頭:“本侯府中曾有一位侍女,乃是太子殿下所賜。”
“她姿容出眾,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但本侯府中一向提倡勤儉節用,故此並沒有太適合她的位置。”
“最後,管事安排她去洗刷茅房外的水甕,也就是你們喝的那個。”
湯漣下意識問道:“後來呢?”
陳慶抿嘴一笑:“她自小在太子府邸長大,過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被送來侯府本就有怨言,何況是讓她幹這種粗鄙的髒活。”
“因此心中常懷牴觸之情,做事敷衍糊弄。”
“直到有一天,本侯府上的管事忍不住斥責了她一通。”
“她禁不住惱羞成怒,質問管事:我每天把水甕洗刷得再幹淨又有什麼用呢?”
“管事並未回答,而是擼起袖子當著她的面把水甕裡裡外外洗刷得一塵不染,然後拿起水瓢一飲而盡。”
湯漣和他的兩個侍從頓時露出驚訝的神色。
原來甕裡的水不光他們朝鮮人喝過,侯府的管事也喝。
如此想來,也不是那麼丟臉了。
陳慶感慨地接著說道:“管事語重心長地告誡對方:你把水甕洗刷乾淨,哪天府裡有人口渴難耐,喝了甕裡的水就不會鬧肚子。”
“其實我早就想告訴你:勿以官小而不廉,勿以事小而不勤。”
“水滴雖微,漸盈大器。”
湯漣拍案叫絕:“此君大才!”
“想不到侯爺府上人才濟濟,連管事都有如此見地。”
“若是換在朝鮮,他足以位列朝堂。”
嬴詩曼不停地打眼色:你編這種瞎話幹什麼?管事哪有這樣的才幹。
陳慶的笑容意味深長: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