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信以及英布等人歸心似箭,日夜兼程朝著咸陽趕來。
書信傳遞愈發方便,陳慶對此次遠航的情況也愈發瞭解。
船隊走到阿拉斯加附近的時候,已經損失了約一半的輔助船隻。
嚴酷的自然環境、惡劣的海況輕而易舉就帶走了幾百人的性命。
後來登岸的搜尋隊找到了海狗群,靠著它們的皮毛和肉才度過了這次危機。
等到返航的時候,僅剩下一艘巨舟成功抵達朝鮮。
如果不是韓信見過陳慶配製青黴素的流程,恐怕沒有一個人能活著回到大秦。
不得不說,兵仙是有點子氣運在身上的。
否則大航海計劃非得功虧一簣不可,想要重整旗鼓,最少也得耽擱三兩年工夫。
在韓信等人水陸並進,到達關中地界的時候,陳慶持續大半月的煎熬也即將結束。
“先生。”
“需要廢除的律法這麼多嗎?”
扶蘇盯著桌上整理好的籍冊遲疑不決。
廢除苛政的想法是陳慶提出來的,而他經過深思熟慮,決定在監國時進行嘗試。
可是看到這麼厚厚一摞文籍擺在眼前,他又不禁猶豫了。
秦律雖繁,也架不住這麼大刪大減。
它凝聚了無數前人的智慧和心血,這樣一刪了之,江山社稷會變成什麼樣子?
“多乎哉?不多矣。”
陳慶精神奕奕地站起來活動著身體,面色波瀾不驚。
扶蘇轉過頭:“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廢除的秦律高達一百餘種,天下……不會亂嗎?”
陳慶爽快地點頭:“會呀。”
“但是殿下您發現沒有,田裡的莊稼精心打理,澆水施肥,它還是時常害病,一遇到天災就死給你看。”
“而野草無人管束,卻長得鬱鬱蔥蔥,生機盎然。”
扶蘇明白了他的意思,問道:“可莊稼能長出糧食,供養生民,野草不能啊!”
陳慶回道:“誰說不能?”
“草原上的蠻子有幾個種田的?”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人家的日子過得未必差了。”
扶蘇思索片刻:“先生是說,百姓會以另一種方式回饋朝廷?”
“對呀!”
陳慶解釋道:“當下朝廷徵收的稅賦,大部分是口賦、糧賦沒錯吧?”
“此二者乃朝廷公帑的重要來源,一旦失去的話,連維持軍伍、發放俸祿都做不到。”
“可是……”
“假使他日工稅、商稅遠超今日一百倍,一千倍,朝廷還會在乎這些錢糧嗎?”
扶蘇自言自語道:“內務府各大工坊規模連番擴大,發展得如火如荼。可產出的物料總是不敷使用,時常捉襟見肘。”
“或許真如先生所言一般。”
“民間已經自發興建了許多水車,之後總有商賈會仿造內務府的織機、水泥工坊,謀取其中暴利。”
“工商稅也會水漲船高,甚至高到今日的我們不敢想。”
陳慶笑而不語。
你就你,別把我拉上。
按照後世的資料,增值稅和企業所得稅佔據了國庫收入的60%以上,這才是正常現象。
扶蘇發現了自己的語誤,臉色微紅:“先生能知過去未來,是本宮孟浪了。”
“那……待本宮監國後,逐一廢除這些不合理的律法條文?”
“就怕……”
陳慶見不得他瞻前顧後,畏首畏尾的樣子,招了招手:“殿下,你來我身邊。”
扶蘇不明所以地走了過去。
“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