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的話很輕，消散在了風中，但遠處旁觀的顧照卻清晰地聽到了，他第一次覺得原來這麼敏銳的聽覺也不好。
說完這話，艾德琳舉起鋤頭，在女兒的墳邊，挖起了坑，那裡將是奧康納的安眠之地。
艾德琳的動作很慢，卻很堅定，她的影子從腳下慢慢變長。終於，坑挖好了，艾德琳背上丈夫，小心地將他放在土坑中。
深深地看了奧康納一眼，艾德琳不忍心地閉上眼睛，灑下了第一抔土。看著丈夫臉上的泥土，她又慌亂地抹開，原以為流乾的淚水再度崩堤，淚水滴在奧康納蒼白的臉上，暈開一朵朵淚花。
許久之後，艾德琳哭累了，終於狠下心將土填了進去。
一抔又一抔，日下西山，一座嶄新的土墳矗立在舊墳邊上。
“你走吧，已經麻煩你很多事情了，真的非常感謝你。”
艾德琳呆呆地坐在墳前，看著一新一舊兩座墳，一個躺著丈夫，一個躺著女兒。
“你打算就這麼陪著他們，直到自己死去？”顧照站在艾德琳身後，看著已經泛起死志的女人。
“不然呢？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雖然我失去了很多記憶，看著你們，我的直覺告訴我，我也有很悲傷的往事，但既然我還活著，我就會珍惜活著的每一天。”
“你走吧，我不想聽你安慰我。”艾德琳捂住了雙耳，十分不耐煩。
“好，那你去死吧，在旁邊再挖一個坑，把自己埋進去！”顧照的聲音拔高了幾分，“死，只是一瞬間，而活著，卻是一生的較量。你想想你死後，誰還記得你們，誰還會來祭奠你們，不出幾年，這塊墳頭也許都會被他人佔去，一鋤頭挖開，化作耕地。”
“如果我是你，我會好好活著，那樣他們也就還活在我的心中，我的記憶裡！”
聽著顧照鏗鏘的話語，艾德琳呆滯的眼神慢慢泛起了光芒，她抬起頭，看向顧照，她從顧照的眼中看到了濃濃的哀傷。
“我明白了，我會好好活著，用餘生去守護他們。”艾德琳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站了起來。
顧照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不明所以地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看著顧照離開，艾德琳發現他的背影竟然與自己有幾分相似，那是一股深入心靈的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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