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全走得很快,桑姬不發一言,緊緊跟在福全身後,她知道這是怕和貴妃撞上。
迎春殿在後宮的西北角,距離宣室殿最遠,桑姬的後背已經汗溼,衣衫變得沉重而悶熱,像是難以透氣的屏障,蒸得人難受。
轉過一個拐角,福全倏然停下了腳步。
桑姬心中一跳,抬頭望去,貴重華美的步輦停在了宮道正中央,步輦兩側分列數十名宮女。
暮春時節,天氣轉暖,宮妃已經換了輕薄的衣衫。
此時,卻成為了桑姬的折磨。
桑姬跪在宮道上,雙膝隔著單薄的衣衫緊緊貼著青石板,感受著青石板的每一寸起伏。
標準的跪姿會迅速消耗人的體力,但桑姬不願意和福全一樣跪伏在地,五體投地向貴妃展示自己的臣服。
落葉打著旋從兩方中間飄過,拂動了輦車的帷幔。
宮道陷入了死寂。
桑姬額頭的汗水止不住地流,她和系統打趣道:“系統,我上輩子一定是寵妃,肯定沒吃過苦,你看我跪這麼點時間就受不了了。”
系統安慰桑姬,要不就低個頭吧。
桑姬不願意,她有自己的驕傲,左右貴妃殺不了她,只能做點這種事,她現在低頭了,貴妃就會放過她嗎?
不可能的!
桑姬委屈:“系統,還要跪多久啊?好疼啊!”
風變得越來越大,吹乾了桑姬衣衫上的汗水,卻給桑姬留下了刻骨的寒意。
桑姬身形纖瘦,跪在下首,衣衫隨風拂動,飄擺不定,頓時給人弱不勝衣之感,素衣荊釵,卻毫不顯得寡淡,反倒是襯得旁人是庸脂俗粉。
貴妃雙眼微眯,怪不得錢嬤嬤稟告她時,竟然也吃不準桑姬所言真假,一是桑姬年紀小,看著不像是敢說謊的,二則是桑姬的儀態出眾,自有風骨。
皇帝能看上桑姬,不是令人意外的事情。
福全估摸著貴妃應該是出氣了,這才抬起頭,道:“娘娘,奴才要帶著這位小主去見陛下,等回來後,奴才定然帶著小主去給娘娘請安。”
貴妃探身挑開輦車的帷幔,淡聲道:“本宮奉陛下之命,掌管後宮,這種事就不用麻煩御前了,她既然得了陛下的寵幸,那封為承徽,如何?”
一躍跳過了良人、才人、美人三個位份,成為後宮中的中等宮妃。
在如今妃嬪稀少的後宮,承徽是難得的高位了。
貴妃緊盯著跪在下首的桑姬,她在試探,試探桑姬說得是真是假。
如果桑姬說得是真的,那麼現在她最關心的事不是見到陛下,證明她在太液池邊私會陛下,而是趕緊有一個位份。
陛下寵幸過桑姬,卻至今沒有給出任何的位份,桑姬的地位尷尬,她這時一定不會拒絕,賭陛下會給她一個位份。
桑姬頓時叩謝道:“妾身多謝娘娘,娘娘大恩大德,妾身銘記在心。”
來日必有“厚報”!
福全跪行了兩步,叩首道:“娘娘,穩妥起見,奴才還是要將這件事稟告御前。”
貴妃冷哼一聲,還是放了她們離開。
福全的乾爹是御前的大總管,貴妃瞞不住這件事,福全又鐵了心想護著桑姬,她能給桑姬苦頭吃,卻阻攔不住桑姬去見皇帝。
桑姬起身時險些摔倒在地,一瘸一拐地跟著福全向宣室殿走去。
身後投來的目光瘮人,像是刀子恨不得將桑姬捅個對穿。
*
皇帝聽完了順德的稟告,神色莫名,“你收的乾兒子……嘖。”
皇帝不知道說什麼,說心思簡單,福全至今沒讓貴妃抓住把柄,卸了他的差事。
說心思深沉,福全卻被一個年紀輕輕的后妃騙得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