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晏屈腿坐在了地上,他抬頭望著桑姬——這是他從來沒有過的視角,旁人只會坐的比他更低,絕沒有敢俯視他的人,而且還是用著懷疑、嘲諷的目光。
李晏不蠢,桑桑聽到他沒有碰過旁人時,並沒有一點欣喜,他就開始意識到桑桑似乎沒有他以為的那麼喜歡自己。
但這無妨,桑桑只能是他的,他們的時光還長,桑桑的心也一定會是他的。
李晏展眉一笑,雲淡風輕地道:“桑桑說什麼,晏郎都會做。”
不是皇帝和貴姬,是晏郎和桑桑。
“包括問罪九族。”
話語中滿是涼薄,含著濃厚的血腥氣,沒有人懷疑李晏是在開玩笑。
李晏是個愛之慾其生、惡之慾其死的性子,他喜歡桑姬,所以對桑姬多有縱容,他不喜歡被人威逼,所以哪怕他知曉因為自己出孝期後,一個月沒有入後宮,前朝已經有了風言風語。
但他不在意,后妃都不是他想要的,都是別人塞給他的,李晏沒打算留她們,也絕不會碰她們,他是皇帝,不是由著人瓜分的肥肉。
在李晏的眼中,后妃、無能的外戚等等都是他的附庸,對江山朝堂毫無益處,只是依靠他得享富貴,能夠驕行眾人,所以這些人由著他的性子處置是多麼合情合理的事情。
如果說他對前朝能幹事的大臣有一百分的容忍,那麼他對於外戚頂多有五分容忍,所以他是完全不介意用貴妃闔族的性命去討桑姬喜歡的。
桑姬並沒有被感動,她察覺到了帝王內裡最深處的涼薄。
那日初見時,她沒有刻意隱藏自己膝蓋受傷的事情,那時的李晏卻沒有注意到,因為他不在意,也不關心桑姬這麼一個陌生人。
現在他在意自己,那麼以後呢?
桑姬垂眸,輕聲道:“他日陛下是否也會這麼對我?也會讓別人喊你晏郎?”
桑姬意興闌珊,只覺得這個問題蠢透了,她沒打算在這個世界長呆,為什麼要問這種無意義的問題啊。
李晏說會,那就是情濃時都不願意哄她;李晏說不會,可是未來的事情誰能說得準呢?
歷朝歷代都不缺少盛寵一時的宮妃。
李晏拉著桑姬的手,兩人四目相對,道:“不要拿她和你做比,桑桑,我心悅你。”
“孤的喜歡沒有那麼廉價,不是誰都配讓孤親自伺候的,孤至今只喜歡過你。”
桑姬知道自己應該揭過這個話題,但說出的卻是:“那之後呢?”
李晏遲疑了,他不知道自己以後會不會喜歡上別人,正如在半個月前,他絕想不到自己會這麼快喜歡上一個人,並且輕易地許出皇后之位。
桑姬偏過頭,暗惱自己不該和李晏聊這些的,不考慮以後,只單純地嬉笑不好嘛,偏偏破壞了兩人之間的氣氛。
“我不知道。”
李晏不想騙桑姬,俗世間的一切規矩都不能限制貴為帝王的他,所以歷史上才有那麼多寵妃的血淚,因為她們只能依靠帝王的喜愛,旁的一切——子嗣、位份、家族等等都不能保證她們的寵愛不斷絕。
“但我能向你保證,我不會讓別人喚我晏郎,縱然有一天我不喜歡你了,我也會給你留好退路。”
情濃時,什麼樣的誓言都能許出,相較而言,李晏說的話太糟糕了,糟糕到能讓女方氣得攆他出去。
桑姬卻信了,她瞧出了李晏的真心,李晏說得是真的,這世間沒有人能控制住自己的心,誰也不知曉未來自己的心會不會因為別人而跳動,李晏能給的只有這樣乾巴巴的承諾。
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心,但能控制自己的言語動作。
“這話是晏郎說的,還是陛下說的?”
李晏眨了眨眼,道:“既是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