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時間裡,邊亭的雙眼完全無法視物,等到他眼前的景象再次清晰時,他看見他的母親手執菜刀,跪坐在男人的身上,一刀一刀,一下一下,劈向那具不斷抽搐的身體。
猩紅色的血液從男人的身體下淌出,緩緩向四周流動,濺在母親高高腫起的臉上,也如毒蛇的蛇信,順著腳踝而上,纏繞著邊亭。
就在邊亭的意識即將完全被鮮血吞噬時,耳畔響起一聲不屬於這個世界的鳴笛聲,忽然將他徹底剝離出了這個夢境。
邊亭自夢中驚醒,猛地坐起身,他依舊坐在那張寬大的書桌前,手邊壓著那本讀到一半的英文書。
邊亭已經醒了,但耳邊綿長的鳴笛聲還在繼續,原來這個聲音來自現實,而不是他支離破碎的夢境。
邊亭茫然地從桌子旁站起,尋著聲音的方向,來到窗臺向下望去,正好看見靳以寧和齊連山幾個人正在樓下,圍著一臺高大的黑色越野車,不知在討論著什麼。
時間不知不覺來到了黃昏,今晚的晚霞格外絢麗,毫不吝惜地將眼前的湖光山色,都批上一層金紅色的紗。
靳以寧坐在這金色的霞光裡,如果心靈感應一般,抬頭朝視窗望了上來。
看見邊亭正巧出來了,他像招呼小狗似的,朝邊亭招了招手。
此情此景,讓邊亭有些恍惚,他人是醒了,但情緒還沒有從夢裡掙脫出來,在這個時候看見靳以寧,竟讓他的心裡產生了一種靠了岸的安定。
他一言不發離開窗臺,轉身下了樓。
今天靳以寧的心情看上去不錯,邊亭磨蹭了半天才下樓,他也沒有和他計較,目光輕掃了眼他臉頰上的壓痕。
但他什麼都沒說,而是用下巴點了點身後高大的suv,對邊亭說,“走,兜風去。”
邊亭不知道靳以寧又想鬧哪出,他看了眼齊連山,見他沒什麼意見,又看了眼天邊的晚霞和逐漸暗下的天色,驚訝地問,“這個時候?”
靳以寧睨了他一眼,“兜風還得挑時間?”
“是不是有點晚?”
“你是老闆還是我是老闆。”
邊亭閉上嘴不再說話了,既然老闆想去兜風,他這個做馬仔的就沒有不鞍前馬後伺候的道理。
於是邊亭推起靳以寧的輪椅,來到越野車旁。他拉開後排的車門,正準備扶他上車,靳以寧掙開他的手,轉著輪椅往前走了幾步,拉開了駕駛座的門。
邊亭還沒明白老闆的意圖,靳以寧已經伸手攀住車頂上的扶手,動作利索地坐上了車,而後又順手將輪椅疊好,放到後座。
看來邊亭改造的這臺輪椅,他已經用得非常熟練了。
“上車。”靳以寧笑著對邊亭說,笑容裡竟有些得意。
邊亭還站在車外,他確實被靳以寧這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驚到了,驚訝過後,他發現靳以寧的這輛suv已經經過了改裝,不但加裝了很多便利上下車的裝置,連油門和剎車都可以僅僅用手來控制,駕駛人只要透過考試,就能獨立開車上路。
邊亭訥訥地坐上副駕,問靳以寧,“你什麼時候學的車?”
“剛拿到c5駕照。”靳以寧調整好後視鏡,“繫好安全帶,我們要出發了。”
◇ 只要他開心
齊連山今天家中有要提前下班,其他人和靳以寧在一起時緊張得放不開,最後跟著靳以寧出去兜風的,只有一個邊亭。>br />
靳以寧開著車,帶著邊亭下了元明山之後,立刻拐上海濱大道。兩人一車沿著海邊公路,追著夕陽,一路往前疾馳。
海風從窗外光灌進來,吹亂了靳以寧的頭髮,此刻他彷彿長上了翅膀,脫離束縛他的輪椅,成為了一隻自由翱翔的鷹。
再次開車行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