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回來的行程並不倉促,因而此刻看起來依舊非常得體,黑色的西裝嚴肅而沉悶,手臂處同裴珈禾一樣環著一個黑紗袖章,只是那雙灰藍色的眼睛好像生來帶笑,朝剛剛那幾個議論他的oga微微笑了一下。
他往前走了兩步,打算和自己的嫂子打個招呼。
裴珈禾轉過身,朝他的方向偏了下臉,靈堂的燈慘白而明亮,落在他那張臉上的時候就更顯得有種過曝的泛白,他已經哭了很久,眉心微蹙,眼尾通紅,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劃落,聚在小而尖的下巴處,又砸下來。
陸雲祁腳步頓了下。
他想起來,自己見過裴珈禾兩次。
一次是他和陸雲琛去參加謝潯與裴珈禾的婚禮。
第二次就是他參加陸雲琛和裴珈禾的婚禮。
裴珈禾的皮相併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只是周身氣質變了很多,從一株青澀的、含苞待放的玫瑰變成了一顆嬌豔欲滴,垂墜枝頭的熟桃。
陸雲祁笑了一下,對於自己心底剛剛那一瞬間不合時宜的冒犯感到玩味。
裴珈禾像是終於注意到他,為自己的失態感到抱歉,用手簡單地拂去眼淚,朝他點了點頭道:“雲祁。”
陸雲祁同樣禮貌地道:“嫂子節哀。”
沒有想象中的暗流湧動,也沒有眾人期待的劍拔弩張,好像他們就只是平常家庭的小叔子和嫂子,同樣為自己的親人離世而悲傷一般。
裴珈禾的眼淚只停了一瞬。
陸雲祁走到陸雲琛的遺像前,裴珈禾往後退了兩步,給他和他的哥哥留下了些私人空間。
但陸雲祁並不為陸雲琛的離世而痛苦,他只是站在那裡,眼角餘光卻依舊注視著嫂子,離了那盞刺眼的頂光,裴珈禾的臉色不再蒼白,而是透出一股脂玉似的軟白,紅著的眼睛和顫抖的嘴唇讓他本就出眾的容貌變得更加脆弱。
陸雲祁心想,想要俏一身孝誠不欺我。
他收回視線,這麼短的時間裡,他停留在裴珈禾身上的時間有些長了。
陸雲祁審視的視線落在陸雲琛那張臉上,眉眼間劃過一絲戲謔之情。
他趕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停靈的最後一天,陸雲琛明日就要下葬,因而今夜他必然要和裴珈禾一起守靈,傍晚時分賓客陸續從陸宅離開,他和裴珈禾起身送客,二人站在門口,俱是一身黑色西裝,竟然有種怪異的相配感。
已經是晚秋時節,夜間起了風,周敘簡給裴珈禾拿了件大衣過來,攏住了他有些單薄的身軀。
平輩守靈不用跪,裴珈禾倦怠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喝了點水,自始至終沒有主動和陸雲祁說過什麼。
夜深人靜,偌大的陸宅之中前廳只剩他們兩人,周敘簡守在廳外,以免裴珈禾突然有什麼事找他。
半夜裡,裴珈禾看了眼手機,出去了一趟。
陸雲祁實在無聊,也不是什麼很守規矩的人,見裴珈禾走了他也從靈堂裡出來,找了個無人的地方抽菸。
他已經很久沒有回過陸家,小花園還是一如既往地種著應季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