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的雪地,凌亂的腳印延伸至漫無邊際的遠處,卻不見人影。
母親的身影短暫地出現一瞬,又很快消失,像抓不住的月影,小小年紀的裴珈禾跟在她後面又哭又鬧地追喊,母親滿臉是淚地回過頭想抱住他,又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拽住雙臂,一點一點遠離他。
空曠的雪地中只剩他一人。
前方是懸崖,他跳下去,從高空墜落的失重感沒有到來,有什麼東西托住了他,是謝潯。
但他鬆了手。
裴珈禾從噩夢中驚醒。
情潮未退,但夢魘帶來的恐懼讓他短暫地清醒了一瞬,他察覺到陸雲祁的衣服上有水痕,裴珈禾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在流淚。
苦橙的氣味幾近於無。
抑制劑又用空了兩支,裴珈禾討厭漫長而不受控制的發情期,在這期間丟失理智的感覺實在並不太好,因而他每次都會過量注射抑制劑將七天的時間壓縮到兩三天,這也意味著他之後一旦到了閾值,後果其實不堪設想。
在衣服上最後一絲資訊素氣味散掉的時候,裴珈禾戀戀不捨地站在洗手池前小心清洗陸雲祁的兩件衣服,他仍舊覺得不可思議,因為在短短的36個小時裡他不吃不喝,過度流汗幾乎缺水,但他滿腦子裡只想著,如果此時陸雲祁在就好了。
如果陸雲祁能來抱一抱他就好了。
像所有處在發情期的oga一樣,他變得脆弱不堪。
這種對於安全感的渴求讓他恐慌。
他害怕下一次會做出更加不受控制的事情。
衣服在烘乾,他的發情期症狀也已經減輕很多,手機上傳來久違的資訊,是陸雲祁。
“嫂子,你現在感覺好些了嗎?”
“還需要我的衣服嗎?”
“我給你送點吃的過去,好不好?”陸雲祁靠在裴珈禾的房間門口,手裡拎著餐食,心情很好。
資訊顯示已讀,但沒有回覆,陸雲祁以為裴珈禾不會理自己,剛打算放下吃的發個資訊跟他說一聲,背後的門卻開啟了一條縫。
晚香玉的氣味又溢位一些。
裴珈禾只露出半張臉,將兩件疊得整整齊齊的衣服遞給他,“謝謝你。”
陸雲祁愣了一下,卻沒有立刻接過來,他今天的頭髮並沒有打理,額髮垂在眉眼處,顯得柔軟而無害,“嫂子不需要了嗎?”
裴珈禾淺淺地應了一聲,從他手裡將吃食接過來,又說了一句謝謝。
陸雲祁瞧著他那雙水汽未散的眼睛,沒有過多糾纏,昨天他主動說要用資訊素來幫裴珈禾的時候已經快要將這人逼到臨界點,現在再多邁出去一步就可能會適得其反了。
總要慢慢來的。
陸雲祁彎起眼眸,“那嫂子好好休息,我一直在隔壁,嫂子要找我,隨時都找得到。”
裴珈禾將門關上,眼神卻不受控制般地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餐盒裡裝著的是他之前吃著很喜歡的小餛飩,不知陸雲祁幾時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