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隻血跡斑斑的手掰開早已變形的坦克後艙。
“竹下長官,你沒事吧——!”
破碎頭盔倒映出一個歪坐在駕駛座內的青年,制服表面到處都是機油和血跡,四方形座艙內部就像是個被捏扁的易拉罐,讓本就不富裕的空間被擠壓得幾乎貼在了一起。
青年依舊斜躺在駕駛座內,他右手緊緊攥著變速桿,頭盔下的面容模糊不清。
“啪嗒——!”
戰自士兵步履蹣跚地來到竹下面前,他捂住受傷的側腹,抬手掀開了竹下的頭盔前沿。
“長官,醒一醒啊!!!”
有著和老竹下相仿面容的青年悠悠睜開眼睛,他鬆開變速桿,左手下意識摸向腰間配槍。
士兵急忙舉起雙手,側腹汨汨滲出血花,他疼得齜牙咧嘴道。
“我是...水野,職介曹長,部隊番號...五零九。”
正在拽手槍套筒的竹下停止了動作,轉頭確認是熟面孔後,他才扶住額頭,大口喘息了起來。
“唔...阿嚏——!”
濃重的腥臭味湧進鼻腔,竹下沒忍住打了個噴嚏,伴隨身體抖動,左小腿處傳來了鑽心的痛楚。
“我的腿——!”
竹下慘叫一聲,他雙手抱住左腿,在水野的攙扶下,他從被壓成夾心餅乾狀的座椅中支起身體。
“噗嘰!”
腳下一滑,竹下本能地扶住艙壁,掌心傳來的粘膩觸感讓他倒吸一口涼氣。
對了,自己的戰友們呢?
這樣想著,竹下佝僂身體,漆黑眼眸仔細搜尋著坦克座艙。
“呲——呲啦——”
耳邊不時傳來電路元件的燒糊聲,藉助短路產生的火花,竹下得以看清腳邊的黏滑物體。
那是一坨呈黑白色的漿糊,被踩爆的眼珠後方,還牽拉著一根粉色肉筋,鮮血不斷滲出被壓扁的隔艙,染紅了腳下地面。
漆黑眼眸驟然縮小,竹下僵硬地轉過腦袋。
“——!”
一截帶血的手掌倒插在艙壁上,隨風晃盪的五指似乎是在揮手致意,而剛才,竹下的手正好按在斷掌的手腕上。
“平井...前田...”
竹下喃喃道,他望著屠宰場般的座艙,久久無法釋懷。
“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
水野見狀立刻拽住竹下,兩人互相攙扶著爬出了鐵棺材般的坦克。
“呼——哈——”
清冽的空氣嗆入氣管,竹下不禁打了個寒戰,由於左腿長時間失血,他面色看上去有些蒼白。
“我們的...部隊呢...?”
望著散落在周圍的冒煙廢鐵,竹下立刻明白了七八分,想到倖存的自己可能會因此升職,而代價是不幸戰死的同僚,他一時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笑。
“我們營....只有我和竹下長官你...活了下來...”
“三百號人,就活下來兩個,連敵人是誰都沒搞清楚——”
想到這裡,竹下胸口一陣氣血翻湧,他倔強地推開水野,兀自一瘸一拐地走向荒野。
“唧——!”
鳥鳴聲炸響在耳畔,竹下捂著腦袋,硬生生被音波震趴在地上。
“咣——轟——”
乳白色戰靴踏在前方不遠處,輻射出的震動把竹下,水野連同無數坦克和屍體掀上半空。
“嘭——!”
身體重重砸在地上,竹下感覺自己五臟六腑都被翻了一遍,他抱住身體,口中鮮血噴在頭盔前沿,視野登時一紅。
“嗚哇啊啊啊啊啊啊——!!!”
呼嘯聲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