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自己沾滿了血跡的手掌。
他皺起眉,那一瞬間,楚君山彷彿感知到了什麼。
他站在高山之巔,微微垂眸,看見了渾身浴血,穿著黑襯衫的梁星淵。
巨型的漆黑觸手在他身邊環繞著,奄奄一息,卻帶著未加封印的強大氣息。
一束金色的光芒自上而下的落入深淵之中,照亮了黑衣人的臉龐,那雙眼眸帶著夜色的濃重,映照著楚君山的臉龐。
兩人之間的沉默似乎相隔了千年,化為某種粘稠的膠質,在兩人面前緩慢的流動著。
不知過了多久,塔倫多才抬起頭,低聲開口。
“你似乎從沒告訴過我,你是一個人類玩家。”
楚君山微微眯起眼,纖長濃密的睫毛如雨後沾染了水液的蝴蝶翅膀,微微地顫抖著。
“你也從未告訴我,你是深淵裡面的王。”
也許是這句回答實在太不真誠,塔倫多看上去很生氣,身後斷裂的、還未修復好的觸手在一瞬間擺出了預備攻擊的姿態。
他還未發難,下一刻,原先坐在高處的人類卻忽然從上面跳了下去,宛若一片輕飄飄的月光。
塔倫多擰起眉頭,明顯是不贊成的神色,可是身體卻先一步穩穩地接住人類,觸手在身後張牙舞爪的舞動,完全帶著虛張聲勢的恐嚇。
楚君山張了張口,卻窺見塔倫多的神色。
他以為他要說些什麼,便閉上嘴,將說話的機會讓給了塔倫多:“你先說,我……”
塔倫多卻忽然傾過身子,並未給予他說話的機會。
因為——
他低下頭,輕輕的吻了月光。
光澤
深淵中的風如往常一般強勁,夾雜著遠方腐臭的怪物屍體散發出的淡淡臭氣。
一線流光如瀑布一般自上而下的傾瀉一地,照亮了兩人的眉眼。那一瞬間,他們都從黑暗中來到了光明裡。
與楚君山想象的暴怒不同,梁星淵——塔倫多的這個吻就像是狂風暴雨一般肆虐,他只能向後微微弓著腰,姿態像是在迎接,又像是在防備。
他被親軟了腰,睜開眼去望對方的臉,潤溼成一簇簇的睫毛卻在此刻絲毫沒有眼力見的遮擋著視線。
饒是楚君山如何努力去看,都只能看清那人被光線照亮的、異常優越的眉弓骨,深臥在眼窩的那雙眼睛深邃得彷彿夜空,潑墨一般透露著夜的顏色。
此時此刻,那般總是平靜如水面的眼底卻湧動著任誰都看得出的複雜心緒,宛若驟然掀起的海底巨浪,只要一不留神,就會將兩人都捲入那樣致命的風暴之中去。
如果他能看出的情緒確實是梁星淵此刻心中真實所想——那麼,他應當是生氣的。
這位深淵之主,正在無聲無息地經歷一場滔天的怒火。
楚君山恰巧氧氣耗盡,輕輕地使上了一點兒巧勁,推開了一些距離,讓自己的唇舌與對方分開,從而為自己爭取到了一息喘氣的空間。
如果生氣的話,這個帶著不明的意味的吻應當足以讓塔倫多明白過來,自己現在處於哪一種境遇。
很顯然,現在看來,楚君山和梁星淵都剛剛經歷過一場惡戰,即使他們分屬於怪物與人類陣營的頂端掌權者,可是——他們的力量實在懸殊,甚至不需要任何比較,就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
只要暴怒的塔倫多氣憤非常,那麼他絕對可以維持著目前的姿態,在楚君山避無可避的場景中將他即刻擊殺。
雖然楚君山很不想承認人類與怪物之間的差距竟然有如此之大,但是現實擺在眼前,選擇權完全掌控在塔倫多手中,他不得不認可這一點。
如果他真的想要把自己置於死地……楚君山也並不會做出任何反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