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感覺到商如意要說什麼,楚暘甚至不容許她開口,又接著道:“怎麼,聽到朕說自己沒錯,你還要捏造出朕的錯處嗎?!”
“……”
“朕知道你們要說什麼,你們以為朕不知道你們在背地裡怎麼議論朕?說朕好大喜功,勞民傷財,可是朕做的哪一件事,不是為這個王朝著想?”
“……”
“先帝定都西京,可那個地方常年被定川出身的門閥士族把控。這些人仗著手上有兵,身上有功,常年的尸位素餐,朕政令不能行,所以才營建東都,把國政的重心遷移到洛陽。只有這樣,這些人才不能妨礙朕的大業。”
“……”
“修建運河,朕知道你們要說耗費了民力,可運河修完了,南北貨運通暢,這難道不是好事?這一次臥雪能帶著你從洛陽直抵江都,只用了十幾天的時間。若是當初,還沒有運河的時候,你知道你們要在路上走多久?”
“……”
“還有,朕三徵勾利國,的確死了些人,可那又如何?軍士本該馬革裹屍,若人人都貪生畏死,誰去為朕鎮守邊關?”
“……”
“更何況,朕征伐勾利國是無謂之舉嗎?牟子奉狼子野心,常年不入朝不納貢,近年來更是跟阿史那剎黎暗中勾結,若真的任由他們勾連坐大,他們就成了懸在大業王朝頭頂的兩把刀,到了那個時候,才真是無法收拾!”
……
他越說氣息越急,越說眼睛越紅。
而商如意,卻反倒沉默了下來。
她還記得這些話早在兩人相識不久,楚暘就已經對她說過,而此刻,他再說出這些話來,並不是忘記了自己曾經說過,而是,他需要把這些話說出來。
他需要一個發洩的出口。
到最後,說完最後一個字,他氣喘吁吁,好像剛剛經歷了一番生死掙扎,整個人緊繃得像一張拉到極限快要崩壞的弓,商如意甚至能感覺到,他的兩隻手慢慢的落到自己的肩膀上,掌心溼冷,十指緊扣,彷彿要抓住生命裡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這種感覺,令人窒息。
他問她:“朕哪裡錯了?”
楚暘低頭看著她,看著這個後背抵著厚重殿門,在這一刻已經完全無處可逃的小女子,可相比之下,臉色蒼白,氣息紊亂的他,看上去更像是一隻快被逼到絕路上的困獸。
他不停的問:“朕哪裡錯了?”
“……”
商如意不再開口,只靜靜的看著眼前這張俊美的面容。
掙扎了許久,她終於說道:“陛下做這些,沒有錯。”
“……!”
這一刻,就像是一個長久在黑暗中行走的人,突然看到眼前出現了一道光,楚暘整個人戰慄了一下,抬頭再看向商如意的雙眼時,那雙細長的鳳目中立刻湧上了狂喜,幾乎排山倒海而來,快要將眼前的人都吞沒了。
他沉聲道:“你說——朕,沒錯!”
“……”
“朕果然是沒錯的,對嗎?”
“……”
商如意靜靜的看著他,雖然身體也是冰冷的,但被他顫抖的雙手所緊扣的肩膀也在不自覺的顫抖,連帶著她的聲音,也染上了一些不易察覺的顫跡。
她的喉嚨梗了梗,道:“陛下做這些,沒錯。”
楚暘的臉上已經浮起了狂喜不已的笑容,他抬起頭來深吸了一口氣,那張臉上也彷彿有了光彩。可當他再要說什麼的時候,商如意卻又道:“只是,太快了。”
楚暘眉頭一皺:“什麼?”
商如意慢慢道:“陛下,你走得太快了,你的百姓,你的臣民,跟不上——”
楚暘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