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在雁門郡第一次見到江皇后的時候,她便一直在擔心這位皇后娘娘對於宇文曄和新月公主的感情到底是個什麼態度,對自己,又會有什麼看法;而從當時她的言談和對自己的態度來看,她對破壞了女兒姻緣的自己似乎並沒有太大的敵意。
但與此同時,她似乎又並不反對自己的女兒繼續和已經娶妻的宇文曄來往。
這就很奇怪了。
宇文曄已經成親,以楚若胭的公主之尊,且不說避嫌,就算兩個人繼續發展下去,這段感情也會很尷尬,楚若胭也會更尷尬。
因為,三歲小孩都知道,公主,是不可能給人做妾的。
難道他們是要對自己——?
這個念頭剛冒了個頭就被商如意自己壓下去了,並不是自己這個念頭多餘,而是這種做法多餘。如果皇后真的不惜以除掉宇文曄的正妻的方式來為女兒的感情鋪路,那半年前,他們成親之前便完全可以使用這種霹靂手段,還不必讓新月公主陷入這種尷尬的境地。
所以,她現在的做法,是商如意無論如何,也看不透的。
就在商如意的腦子裡無數的念頭百轉千回的糾纏的時候,江皇后又像是懷念起什麼,幽幽道:“說起來,國公夫人故去,本宮也該去探望,可惜這一次從北疆回來宮中的事太多,一時抽不開身。”
商如意忙安慰道:“娘娘有心,如意的婆婆也會感恩的。”
江皇后微笑著點點頭。
一旁的楚若胭眨著大眼睛輕聲道:“母后下次可以傳二哥他們進宮相見呀。”
一聽這話,江皇后立刻搖了搖頭,帶著幾分責備之意的看了她一眼,道:“你以為還跟小時候一樣,隨時讓他進宮都可以嗎?”
商如意聞言一愣:“二——他,小時候常進宮?”
楚若胭立刻搶著道:“是呀,二哥小時候經常進宮陪我玩,在大興城也是,父皇還留了人照顧他呢。”
他們說話間,外面一直傳來楚成斐嬉笑的聲音,是他四處亂跑,引得幾個宮女太監去追他,眾人忙得滿頭大汗,他卻玩得不亦樂乎。
看著這個場景,江皇后那雙溫柔的眼睛裡浮現出了一絲彷彿是懷念的情緒,微笑著道:“鳳臣小時候也是個頑皮的孩子,就跟斐兒一樣,在這宮裡上躥下跳的,年紀大一點的太監都跟不上他。也虧得他在,若胭才沒那麼孤單。”
商如意聞言,也忍不住往外看去。
那個冷峻又淡漠,對著她難有一絲笑意,能在萬軍之中射傷突厥可汗,擊潰十萬大軍的宇文曄,小時候竟然是這個樣子的嗎?
那是什麼樣的經歷,讓他變成現在這樣呢?
沒有人告訴她答案,只有江皇后嘆息著道:“只是後來,漸漸的大了,也就不能像他們小時候一樣——他也很多年沒進過宮了。”
“……”
商如意一時有些怔忪。
這,倒是她不知道的。
難怪宇文曄跟公主的感情那麼好,從小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帝后大概也是深知他的為人品行,所以才會議定他們兩人的婚事,只可惜自己——
她的心中剛有些愧疚,又立刻被另一股思緒擾亂。
江皇后為什麼要說這些話給自己聽?
難道,她真的毫不介意自己的女兒跟已經成親的宇文曄繼續下去,還要讓自己接受這一切?
商如意輕輕的搖了搖頭,她覺得自己有些小人之心。可若不是如此,她又實在無法解釋此刻這位儀態端莊的皇后娘娘對自己說這些話,到底還能有什麼其他的心思?
她雖然心思很亂,但面上也沒露出什麼,只陪著皇后與公主說說笑笑。
漸漸的,時間流逝。
等再看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