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坤一向對員工嘴上親切,這會儼然一副藹然可親的領導姿態,再度看向時瑜時,表情卻有些意味深長,“這手串,很貴重嗎?”
至於價格貴不貴重,時瑜並不知道,只是聽溫荇清送給他時說並不是很貴,便誠實地搖了搖頭。
周坤見到他搖頭表情鬆動幾許,故作為難地開口,“去安保部查閱監控還需要遞交申請,監控不是說查就能查的,得徵得上頭同意,一般不是什麼特別貴重的物品……”
不貴重的東西就好像無足輕重了。
“不用了,謝謝經理。”時瑜對他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話裡話外都是希望不要將事情鬧大的意思,這麼多年在外奔波,一路磕磕絆絆,哪能不知瞧人臉色,聽人弦外之音。入職前周坤的那番叮囑猶在耳畔迴響。
認認真真做事,安安穩穩不招惹是非。
他知道這份工作的來之不易,更何況因為一個“不珍貴的東西”,尤其自己現在剛入職不久,非要揪住不放無疑是在給自身招惹麻煩。
“可能是我忘在了什麼地方,再找找,就不麻煩大家了。”
儘量表現出不那麼在意。有時候,碎牙要學會往肚子裡咽,有些事,既要考慮後果,也要學會權衡。
“以後放東西一定要小心。”周坤走過,伸手在他肩頭一觸,笑眯眯安慰,“手串嘛,這種小東西再去買一個不就有了。”
身體輕輕一顫,藏在身側的手指尖沒入掌心,邊緣溢位血絲也渾然不覺。
時瑜輕輕嗯了一聲,很有禮貌地說要開始交接工作了。有種感覺忽然在心裡漸漸消弭,將一顆本該沉甸的心無端撥去重量,變得很輕很虛幻縹緲,也有點窒息的疼痛。
開口安慰人幾句,周坤見無事便離開,午班換值,兩個實習生抵頭討論一會吃堂食還是外賣,每個人依舊如常,似乎剛剛並沒有發生過什麼。
方茉莉來時從同事那得知情況,忿忿不平了好一陣,即便時瑜幾番開口說自己沒關係,但心不在焉的狀態還是將不好的情緒暴露無遺。
下班前客人變少,方茉莉遣他去看幾個延退超時的房間,需要前臺人員前去敲門提醒,以避免影響之後客人入住。說處理完便可以讓時瑜提前下班,明天逢兩人休息,正好去和家裡人放鬆,拾掇下不好的心情。
酒店裡樓層諸多,幾個房間上下竄完都需要花費一定時間,時瑜挨個找尋敲門提醒,言語簡單機械,即便面對客人不耐煩的表情也依舊面帶笑容。
直至通知完最後一個客房走進電梯,嘴角弧度才逐漸消失,趨於平緩。電梯鐵壁鏡面裡對映出一張年輕英俊的臉,神情有些麻木和憔悴,也顯得有些可悲。
心中應當一直有委屈在吧,即便再怎麼委屈,這裡沒有人能夠站在自己身邊,沒有人可以傾訴。
這裡沒有溫荇清。
“叔叔”
冷不丁地響起一道稚嫩童聲,時瑜循聲回頭,發現身後站著個小女孩。
個頭不大所以沒引起注意,應該是剛剛跟著一起進來電梯的,看模樣是客人的孩子,並沒有大人跟在身邊。
莫名瞧著有幾分眼熟。
女孩揚起頭,一雙烏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