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無異的草房,杜雲瑟微不可查地嘆息一聲,下馬走至門前。
吳深想說些什麼,摸了摸鼻子最後選擇了閉嘴。他真沒想到,杜雲瑟家中會如此貧寒,別說不是磚瓦房了,連草房都只有三間。
大將軍府沒被抄家時,他家最低等的下人住的屋子都比這好!
秋華年掏出鑰匙開啟院門,請他們進去,吳深把馬拴在院外的樹上,跟著走進院子,發現裡面的情況比自己想的倒是好一些。
草房破舊,但新糊了白亮的窗紙,紙上畫著墨色的梅蘭竹菊,看起來別有一番意趣。
院子雖小,卻打掃的很乾淨,東南角的大梨樹已經開花了,白雪般的一樹繁花在夕陽中熠熠發光,樹下的小菜園耕出了整齊的壟溝,兩壟翠綠的韭菜和大蔥長勢喜人。
牆邊的架子上擺著好幾個曬著豆腐乾和辣椒的大圓簸箕,雞圈裡的母雞不時發出響動,灶臺上擱著一籃沒吃完的野菜。
秋華年頗有成就感地任他們打量充滿自己勞動成果的院子,開啟正房的插銷,請人進屋坐,一點都不見侷促和不安。
“本以為你還有幾天才回來,所以正房沒收拾好,你先將就一下。”
秋華年說著,找出兩個不成套的茶碗給他們倒上白開水,想要茶是沒有的。
吳深接過水,終於回過味來。
這位嫂子比他想的要漂亮和不凡得多,但似乎對杜雲瑟一點也不親近,比起夫夫更像是普通親朋的感覺。
難道是怪雲瑟這些年沒給家裡送過錢?畢竟他家的情況實在是……
吳深琢磨了一下,認為自己找到了原因,覺得有必要為好友說幾句公道話,“嫂子,雲瑟的恩師文先生為官清廉,家裡沒什麼錢,雲瑟跟著他過得很清貧,連摺扇都捨不得用,想買本書還得幫人抄書攢錢,有次——”
吳深還打算繼續說,被杜雲瑟一個冰冷的眼刀制止了。
秋華年看著這出戏,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
“我……”杜雲瑟想說些什麼,卻不知該如何開口,自己這些年對家中毫無供給是事實。
秋華年擺了擺手,“別多想,你當時才多大,能養活自己沒和家裡要錢,已經足夠了。”
出行在外,一草一紙都得花錢,讀書人花錢的地方更多,杜雲瑟十歲跟著老師出門後,就再沒和家裡要過錢,已經很不容易了,李寡婦也從沒怪過這個。
換做現代,多少大學生都還養活不了自己,每月和家裡要生活費呢。
杜雲瑟沒想到秋華年會這麼說,怔了一下,心底湧出一股酸澀之感,覺得眼前的哥兒更加明媚動人了起來。
他頭腦一熱,竟說了句本以為平生絕不會說出口的話,“以後我養活你,養活這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