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書院山長閔太康應酬過後,回到書院,剛一進屋,早已等候多時的鬱閩便找上門來。
閔太康對此並不意外,鬱閩是清風書院有名的少年天才,他的脾性,閔太康自然有所瞭解。
“鬱閩,你可是為賽詩會之事而來?”
鬱閩抱拳道,“學生知道此舉唐突,但不問個明白,實在是寢食難安。”
閔太康淺笑搖頭,“你覺得自己的詩與那杜雲瑟相比不落下風,在詞藻上還要更勝一籌,所以不服我們定他為詩魁?”
鬱閩沒有說話,但臉上的表情顯然是如此。
閔太康讓他坐下,喟然長嘆道,“鬱閩,你讀書是為了什麼?”
鬱閩想都沒想直接回答,“自然是科舉入仕,光耀門楣。”
“這便是了,你們二人都是將來要入朝為官的青年俊傑,不是那種遊戲人間的風流才子,我們品評詩作時,自然更看重詩的立意與眼界。”
閔太康見鬱閩若有所思,索性揮手對他說,“你去案上將你們二人的詩作默寫下來,我和你細講。”
鬱閩把兩首記在心裡的詩寫下來,閔太康指著筆墨未乾的詩作點評道,“單從才情和詩風上看,你的詩清麗優美,杜雲瑟的詩古樸剛健,二者各有千秋,難分上下。”
“但是鬱閩,你看的太淺了。”
“學政出的題目是‘擬襄平百姓之言做端午七言律詩一首’,鬱閩,你可知何謂百姓?”
“自然是坊間的民眾。”鬱閩不覺得自己的理解有什麼問題。
閔太康搖頭,“不,是所有生活在襄平府土地上的陛下的子民。”
“你的詩中寫了端午這日出街賞景的美人、寫了賽詩會上的才子,寫了龍舟賽拔得頭籌的勝者。”
“但杜雲瑟的詩中除了這些,還有端午依舊在田中忙碌的農人,有賺到錢喜笑顏開的茶攤老闆,有纏著絲線嬉戲打鬧的孩童……”
“七旬老農不知因,猶配艾草補秧頻。”
閔太康感慨著念罷這句,繼續評道,“詩作結尾,你們二人都點到了屈子,但你只說現在的人們這樣歡笑紀念屈原,不知屈原會作何感想。”
“杜雲瑟卻說——”
“千載此日同歡語,楚江涓涓慰英靈。”
“無論百姓們知不知道端午節是為了紀念誰,只要這一日他們歡欣喜悅,便足以告慰楚江下屈子的英靈。”
“此句借古言志,屈子的願景,也是作詩人自己的願景,頓時將立意拔高了一層。”
“若是平時,你的詩自然是極好的,但與其相比,在境界上還是落了下乘。”
“無論我還是知府、學政,在讀完這首詩後,都毫不猶豫選了它做詩魁。因為這不是江南富商辦的賽詩會,而是知府請學政品評的賽詩會,學政題目中專門點了‘百姓’,為的就是查探襄平府讀書人胸中的經緯韜略。”
鬱閩低頭沉默半晌,最終服氣卻不甘地開口道
,“這次是我落了下乘,但下次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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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好好想想我今日的話,離府試還有三天,你能領悟這些,院案首尚有一爭之力。”
鬱閩雖然驕傲,但不是盲目自大之人,講清楚了道理還是能接受現實的,否則閔太康對他的評價就不會是聰穎多才了。
閔太康看著鬱閩的背影,滿意地點了點頭,希望這次小挫折可以讓這塊璞玉煥發出更明亮的光芒。
杜雲瑟年少沉穩,若是請他入學清風書院,也能壓一壓現在院中那些有才卻過於浮躁的學子。
……
杜雲瑟得了詩魁後